分卷(46)(2 / 2)
自己去是一回事,看着自己的朋友、家人去,又是一回事。薛明光抓住程雁书手腕,但义之所至,我辈也不可贪生怕死。明日一早便要去往铸心堂,今晚无论如何,我们和宋执一醉方休如何!
薛明光说得激动,声音也涨了不少音量,大佬们齐齐看一眼他和程雁书,薛二叔和薛三叔同时开了口:阿晓啊
薛明光立刻做俯首称臣状:二叔三叔,我错了,我下次注意。
你长大了。薛三叔用苍劲的手很是欣慰地拍向薛明光的肩膀,很好。
诶?
薛明光一时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程雁书用肩膀推推他:夸你呢。恭喜你,你现在是被你二叔三叔认可的男人了!你走路可以带风了!
是吗?!薛明光立刻喜不自胜,趁势对韩知竹一拱手,韩师兄,今晚借雁书一用!
看一眼和薛明光肩挨着肩站得紧密的程雁书,韩知竹缓声道:不可误了琴修。不可饮酒。
宋谨严淡笑插话道:韩师兄放心,我会看着他们的。
于是当晚琴修时,在月下的琴台边出现了一番盛景:程雁书在琴台上规规矩矩随韩知竹琴修。而中庭处,薛明光正儿八经地着人搬来了两张摇椅,硬是拉着宋谨严排排坐着,等程雁书琴修结束。
林青云也在十步开外的凉亭中倚亭而坐,还捧着一壶新酿放在身旁,似要与韩知竹月下同酌。
薛明光觑眼看林青云,又去戳宋谨严的手臂:他怎么总阴魂不散的?
这是他家。宋谨严笑着摇头。
这是熏风庄,他姓林,并没有你宋家的血统,要入安寒湖都要你宋家人领路的,怎么就是他家了?难道住得久就可以鸠占鹊巢?是你家,他不过是来做客的。而且,要是这算是他家,那也是我家了我可是你熏风庄的未来姑爷!
你不是不认姑爷身份吗?宋谨严笑笑,又看程雁书,道,你看雁书和韩师兄,月下琴修,倒像是一副极美的画。
薛明光顺着看过去,也立刻认同:是。不过你我此刻在月下清谈,也像一副文采风流的画。哪天我兴之所至,给你画一幅,等你正式接任掌门,就挂在你们熏风庄主屋的正中间,给素净得能让我睡过去的氛围增加点热闹如何?
宋谨严又笑:当如你所愿。
说话间,琴声停止,琴修已毕。程雁书转身对着薛明光和宋谨严这边比了个他们看不懂但感受到了我自由了!的氛围的树杈手,又走流程般挽起袖子递上手腕待韩知竹测过灵力,同时道:今日也辛苦大师兄了。琴修已毕,不打扰大师兄与友人月下对酌,我先走了。
我与林公子并未约定。韩知竹压着程雁书手腕脉搏的两指却依然稳稳压住,并未收回,明日一早即将去铸心堂,我会请他尽早回去。
哦?程雁书垂下眸子,看着自己脉搏上贴着的韩知竹修长的手指,叹息一般道,大师兄,你不该和我说这些。
韩知竹抿了抿唇,却无言。
你和我说了这些话,不,哪怕你对我多说了一句题外话,我心里都会又会了大师兄对我果然还是不同的妄想。他坦然看向韩知竹,这一定不是大师兄希望的吧?
动了动手腕,程雁书道:大师兄,你现在要么把我拉住,要么就保持决绝,让我清楚自己痴心妄想的可笑吧。
深深深深看了程雁书一眼,韩知竹抬起手,松开了那贴合的手指。
相触的肌肤分开,散失的温度带出空气立刻铺满触觉的凉意。
那凉意毫不停滞地直入心间,让程雁书察觉到,说出这番话时,心里竟然还是抱着隐约的期待,期待大师兄真的能够拉住他说别走的自己,实在太可笑了。
充满自嘲地一笑,程雁书认真道:大师兄,我会改,但是需要一些时日,你多担待。
说完,对韩知竹标标准准地行了礼,程雁书转身决绝地走下琴台,向薛明光和宋谨严而去。
待程雁书走到近前,薛明光一拍大腿,立时站起身来,又拉了宋谨严一把:我以为你大师兄刚才拉着你一直说话,是在说不让你来跟我们一醉方休呢。
怎么会。程雁书笑了笑,我大师兄他不怎么想管我的。
胡说。薛明光立刻反驳,你大师兄对你
宋谨严一把压住薛明光的手背,截断了他的话:不允程师兄和你一醉方休本也不意外你也不想想你的一醉方休惹出过多少麻烦?
薛明光立刻表示不服:宋严严你可不能过河拆桥啊,哪次我没带你一起尽兴?
他们这边聊得热闹,那边厢林青云也已悠然起身,捧着新酿,缓步向琴台而去了。
薛明光看着他的身影,撇撇嘴,一点也不掩饰自己对他的不喜:有些人啊,就擅长无事献殷勤。
程雁书看一眼林青云,又回过头对薛明光道:勿议他人之事便好。薛少掌门,你到底打算在哪一醉方休?
去宋执屋子里,他都打点好了!薛明光转身便向前庭而去,咱们且快意吃喝去,不管这些烦心事不看烦心人了,走着。
离开中庭那一瞬,程雁书再度回头看一眼林青云缓步走上琴台的身影,又深深看了看端坐琴前如冰雪雕塑一般似在沉思中的韩知竹,忽然觉得,罢了。
林青云也好,白大小姐也好,或是其他的人也好,如果这人能够给大师兄带去几分暖,也便罢了。
他家大师兄,怎么看,都实在太孤独了。
即使已然与韩知竹划清了界限,但程雁书心里的疼惜和不舍还未肃清,总是冒出来挠着心上的伤口,又痛又无奈。
那就都交给时间,和他不能由己的、莫测未知的命运去清零好了。
把那顽固的残念和韩知竹月下清寂的身影都甩了甩头抛到脑后,程雁书走快几步,揽住了薛明光的肩膀,走着!
宋谨严独居的院落和程雁书他们暂居的院落倒也不远,不过一盏茶的功夫,程雁书已经站在了宋谨严主屋的正中。
这屋子和宋谨严本人的气质一致,通透方正,儒雅清隽,精致却不做作,留白得恰如其分,无不透出他熏风庄少掌门该有的气派和风度。
唯有靠墙的一整面墙的书柜正中竟然满满当当地陈列了上百件民间手作的玩偶鱼虫,手艺却又挺粗糙的,材质更是连程雁书这种鉴赏水平也能看出,挺一般。
看程雁书注意那一堆陈列,薛明光笑了:这都是我从小到大给他带的。他爹去世前管他那叫一个严格,我二叔三叔看了都得直呼一声内行。我呢,在二叔三叔严肃接管我的功课之前可是跟着我爹娘踏遍天下,哪里都玩儿过了,因此看到有趣的玩意我就带给他,以慰藉他苦修之寂寞。
说着,他又得意上了,用力一拍程雁书肩膀,自夸:怎么样,我这样的朋友,确实值得交吧?
值值值。程雁书敷衍地点点头,心思又放在了宋谨严房间里的桌面上。
桌面上摆着几个食盒,一坛子贴着春溪酿的酒,还有一壶清茶。
程雁书问薛明光:我的烧鸡备下了吗?
当然,我还弄了两只。都是最嫩的,都是我亲自去后厨给你挑的,包君满意!薛明光把胸拍得山响,又去叫在书桌前翻着堆得像小山的卷宗一般东西的宋谨严,宋严严,你还磨蹭什么?入座,开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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