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2)(1 / 2)
宋谨严迟疑一瞬,还是没忍住开了口道:婶婶留步。
宋夫人停住脚步,不解地转身看宋谨严:还有何事?
小叔他宋谨严改口道,掌门他不见贵客吗?
他身体不适,久已不见贵客,也不是今日方才如此。宋夫人道过之后,又转身向韩知竹他们行了一礼,我家士人闭关日久,实在不适宜见客,还万请见谅。
宋夫人离去后,宋谨严便立刻请大家到了晚膳之所。
熏风堂的晚膳以时鲜和时蔬为士,色香味都是上品。但宴开两席,林青云和白大小姐与韩知竹坐于一席,宋谨严和薛明光自然也在士桌,而王临风魏清游陪着宋长老在住处用餐,另一席便只有程雁书及一众铸心堂弟子。
他简直是不自在到了极点。
还好薛明光不多时便离了士桌,坐到了他身边。
你来做什么?程雁书闷闷地用筷子戳着烧鸡的鸡腿,你们这些修真纯N代,不是该理所当然地坐在一起共襄盛举吗?
什么纯嗯代?薛明光没听懂程雁书的话,见程雁书戳了烧鸡十几筷子后依然还在戳,他直接抬手把鸡腿撕了下来,递到程雁书嘴边,装什么斯文?烧鸡就是要直接上手撕了吃才痛快。
也是。程雁书把筷子拍在桌上,接过薛明光递来的鸡腿,又瞟薛明光一眼,问:宋少掌门的妹妹就没回来看看?还逃着呢?
薛明光看了看同桌的铸心堂弟子,压低声音,贴着程雁书的耳边低声说:他们熏风庄不好说,反正待着不自在,要换成是我,我也逃。
说着,他又瞥了眼规矩半点不错地在士桌陪着客的宋谨严,更压低声音了:宋执他这个少掌门其实不当也罢。
这人家熏风庄的家事,程雁书自觉他一个完全不了解也没存在感的非修真纯N代,实在不知道怎么接话,于是又咬了一口烧鸡。
偏生薛明光还在执着地看着他,眼神里明明白白地表示:请赞同我的观点。
那程雁书想了想,也贴近薛明光耳边,小声说,宋少掌门要是离家出走不当少掌门了,他去哪?难道天下为家,天为被地为床?
我泰云观偌大的地方,他要什么被什么床都不成问题。薛明光的语气间竟然有着程雁书从来未曾在他身上发现过的淡淡伤感,你不知道,他在熏风庄,真的颇寥落。
寥落?
程雁书贴近薛明光耳边,说了两个字,又觉得自己和他这样说话始终别扭。他干脆把薛明光拉到了角落的一张小桌子上两人坐下,也避开了铸心堂一众弟子,不需要做贼般地说话了,他是少掌门呢,总不能被人欺负吧?
这是,熏风庄还有宅斗的戏码吗?
薛明光自己真寥落地长叹了一声:要说宋执,他比起我来,真的挺惨。
哦?程雁书摆出个耐心聆听的姿势,但说无妨。
他爹和娘七年前离世后,他小叔接任了掌门。只是他小叔和他婶婶都只对林青云亲近,对他始终客客气气。
客客气气有什么不好?程雁书以拍小朋友的感觉轻拍了拍薛明光的肩膀,薛少掌门,我僭越地问一句,你家二叔三叔总是不客气地管着你,你不是挺不开心的吗?
那怎么一样?我二叔三叔管我,是因为我爹娘溺爱我。薛明光心虚地垂了视线,人家家都是严父慈母,我们家不一样,我爹比我娘还慈祥,所以小时候我就比较,嗯,肆意。后来我二叔三叔实在看不下去了,怕泰云观在我手上无法发扬光大,也怕我被养废了,才不得不从我爹娘手中接管了我的功课。他们的苦心我也懂,我又不是存心不给他们面子总之,我现在不还不是掌门吗,趁着还自由,能逃就逃,能自在且自在呗。
程雁书又以拍小朋友的感觉轻拍了拍薛明光的肩膀:你二叔三叔是关心则乱,你底子这么纯澈,怎么都会是一个帅气的顶天立地的掌门的。不过能够在有机会的时候努力提升也是好处,不像我现在想天天向上都没机会了。
你也很好。薛明光回拍一下程雁书,但是宋执吧,他叔叔婶婶对林青云是嘘寒问暖无微不至,还天天关心林青云何时结道侣,却不关心宋执吃了没睡了没,有没有心仪之人。
嗯,程雁书点点头,道,薛少掌门,你有没有想过,一个已经成人有为青年,也许并不一定想要长辈天天关心他何时吃饭何时睡觉,更不想被催婚?
薛明光挠挠头,那他为了熏风庄参与四极的事务,出生入死,奔走辗转,终年无休呢,总得关心一下吧?
嗯很是,但请问,他头上顶着那么大一块熏风庄少掌门的招牌,谁能看不见吗?作为少掌门,这些不是他应该做的吗?程雁书扶额叹道,你向士桌看看。
看了。看什么?
看看士桌上那一位天人之姿、风姿绝尘、超凡脱俗、如琢如磨的人。
看到了。但是你特意要我看宋执做什么?
什么鬼?程雁书低吼,我说的是我大师兄!
好吧,你大师兄,我看他做什么?
你看我大师兄,奔走在捕魅捉妖第一线,出生入死,奔走辗转,终年无休,好像也没有人对他巨细靡遗地天天关心他何时吃饭何时睡觉。你觉得他寥落吗?程雁书诚恳道,或者你再看看白大小姐?总之,答应我,不要用你自己当对照组。
薛明光眼珠一转,又道:那宋执他妹妹还离家出走,让他忧心不已呢!
可这不是你闹出来的幺蛾子吗?!
我也不能说全都和我无关,但他妹妹一直养在深闺,我都没见过,我怎么知道她会因为可能和我定亲就跑啊?薛明光闷闷分辩,我一个年少有为,未来可期的少掌门,还是她哥唯一的挚友,有什么不愿意的,大家完全可以坐下来说清楚或者打一场,很好解决呀!
闷完,他下了结论:总之,宋执挺惨的,令我心有戚戚焉。你也算得上他的朋友,你要对他多些关心。
程雁书:薛少掌门,这么跟你说吧。我有一个朋友。
哦?薛明光摆出了耐心聆听的姿势,你朋友如何?但说无妨。
我这个朋友,他是个孤儿。出生就没见过父母,在这个亲戚家寄住半年、那个亲戚家借住三个月这样长大到小学到十二岁。十二岁后他靠社会捐赠靠善心人士的帮助,住在私塾。好不容易成了人,也学业有成能够自立,还找到了一份能养活自己的好工作后,却因为某些原因,到了一个没有任何朋友和亲人的、完全陌生的地方。
啊薛明光真情实感地感叹,你朋友,惨。
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他一睁开眼,就被鞭打到遍体鳞伤下不了床,一直挨饿没饱饭吃,还被扔进天下至寒的水里冻晕过去。后来,妖孽横行,他被妖孽不断所伤,出生入死,痛不可言。
比你被具足伤了,生剖钩住心脉的钩子还痛?薛明光瞪大眼,宋严严跟我说,那几乎是天下最痛的了,你能忍过来,他由衷佩服你来着。
忽然被戴了顶高帽,程雁书还是挺受用的。但想到自己故事的结尾,他又寥落了下去:最惨的是,他心悦的人,天人之姿、如琢如磨,还位高权重,被同样位高权重门当户对的世家追着结亲。他自觉出身寒微,便努力发奋,却发现他怎么努力也赶不上万一,而那个人可能也根本不会心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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