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7)(2 / 2)

加入书签

宋长老:不知。不过安寒湖里有熏风庄结下的契,熏风庄的人入安寒湖,自有一条平静水路,也许无妨。

他又道:除了你和知竹之外,其他人都无事。

大师兄?程雁书霍地坐起,心口一阵剧痛又生生压来,压出满头冷汗,却压不住心里的惊慌,大师兄他受伤了?

他入了蜃魔的虚空之境,怎会无事。宋长老面无表情,语气却沉重。

程雁书闹脑中掠过模糊碎片,真的是大师兄又救了他吗?

如果大师兄真的来救了他,那脑海里闪过的碎片,那好像被紧紧抱住缠绵热吻的记忆,是真的,还是自己被拉扯进那个虚无空间后产生的幻觉?

捂住心口,程雁书急急问:宋长老,大师兄他到底怎么样了?

宋长老依旧面无表情,眼神里却还是透露着忧心和无奈:那剑,他不该用。更不能用。

剑?无心剑吗?

无心剑不是镇在魔魅之窟的封印上钉住了补天石吗?程雁书恍然想起,他被拖入那虚无空间中时,见到了虹光闪耀。是大师兄为了救自己,把无心剑取出来了?

程雁书气息不匀地追问:无心剑怎么了?

想起上次师尊要封印无心剑时大师兄也说,此剑不祥,是哪里不祥?不祥到他的大师兄身上了吗?

他急得心口又一阵撕裂的疼痛,气息乱窜,冲撞咽喉带出剧烈的咳嗽。

咳嗽震荡得心间的伤口更痛了,程雁书捂着心口压着嘴,眼泪都生生被从眼睛里逼了出来。

宋长老忙忙上来给程雁书压住咳得生不如死的身体,却一着急,自己呼吸间亦是岔了气,也咳嗽起来。

一老一小互相支撑着对咳,悲情中竟然透出了一点点好笑。

托着装了药的托盘走到房门口的魏清游便被这画面吓到了,他三步并作两步冲进房里,忙不迭地把托盘放在桌上后立刻上来分开宋长老和程雁书。一推一拉之间,程雁书狠狠抽了口气,心痛得差点没直接厥过去。

魏清游扶着宋长老安稳坐下,又谨慎地扶着程雁书肩膀,在他腰后垫了个腰枕,用最轻的力度给他轻轻顺着背脊。

直到程雁书终于平复了咳喘,他才端起了那个托盘,送到程雁书面前。

程雁书没去看是什么,他仰头锁定魏清游的眼睛:大师兄到底怎么样了?

大师兄在自行运功修补元神,总得三五个时辰才能出关。魏清游把托盘又往程雁书面前递了递。

程雁书这才发现,托盘里是一碗乌漆嘛黑的药,药旁边放着三颗牛乳糖。

那三颗糖让他眼睛一亮:是大师兄给我准备的药吗?

是。魏清游把药递向程雁书,他结闭关结界的时候叮嘱我,一定要给你三颗送药的牛乳糖,千万别忘了。

魏清游学着韩知竹的语调,否则,他有得闹。

说完,他又瞥一眼程雁书:你还是稚童吗?喝个药都要给糖?也就大师兄愿意哄着你疼你了,换成我,直接给你灌下去。

程雁书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小开心的低头笑了笑:三师兄,你才不会,你看现在大家都手忙脚乱你还抽空出去给我买了牛乳糖呢,谢谢了。

魏清游摇头:别谢我,我没去买。

他又把托盘往程雁书面前递了递:是大师兄给我的,他随身带着呢。

大师兄随身带着哄他的糖吗?这信息,让程雁书心里猛烈一震。他边消化着这件事,边魂不守舍地接过那碗药一饮而尽。

大概是因为伤到了心脏,这碗药比他以往喝过的任何一次都要苦个十分。

但抬起手指拿起那三颗糖,他却一颗也舍不得吃。想了想,他小心翼翼地把糖收到了自己贴身的衣袋里,又对魏清游道:三师兄,麻烦你给我倒杯水吧。

清水入口,冲淡了喉间药汁的苦味。程雁书放下水,认真问宋长老:宋长老,大师兄在修补元神,这和无心剑有关吗?

宋长老叹口气,道:无心剑,是你大师兄的金丹化形而成。

金丹化形?

一旦祭出无心剑,消耗的便不止是他的灵力,而是他的元神和寿数。宋长老连声叹气,所以你师尊才命他一直封印,不到命悬一线的大关节处,无心剑决不能出鞘。

命悬一线?

程雁书怔怔地想:封印魔魅之窟时,大师兄令无心剑出鞘是因为关系到万魔出世的险局,天下苍生危在旦夕,确实凶险。但这次,命悬一线的那个人是他,不是大师兄呀?

无心剑镇住魔魅之窟,同时又撕裂蜃魔的无尽虚空,对他的元神损耗太大了。宋长老道,三五个时辰的闭关只能暂时稳住心脉,要想元神恢复,恐怕还需两三月。

那程雁书颤着声问,寿数呢?补得回吗?

如果他的修为足够,可以用修为去抵偿寿数,消解损耗。宋长老一声长叹,但这一次,至少损掉了三五年寿数。虽然知竹修为甚高,也是憾事。

眼见程雁书眼神越来越沉重,魏清游忙劝:蜃妖吞人入腹,不到三刻会吸收所有元神魂魄,神仙难救。当时的情形,除了无心剑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难道大师兄能看着你送命吗?

可是终究是大师兄为了我为了我

三五年寿命,这个代价过于大了。程雁书分外不安,他拉住魏清游,三师兄,我想去看大师兄。

他在闭关修补元神,你现在去见他于他无益。魏清游收起托盘和药碗,轻轻拍了拍程雁书肩膀,劝慰道,我知你心里不安,但换成是你,你会为了自己三五年寿数不去救大师兄吗?

宋长老被魏清游搀扶着站起来,道:你好生休息,三日后血脉当可愈合,五日后便能痊愈。

走到门外,魏清游回身对明显神思不属的程雁书叮嘱:你伤了心脉,此刻最切忌思虑过重。大师兄拼着自己的寿数救你回来,你不要辜负他的心。

魏清游掩上了房门,扶着宋长老回了他们休息的房间。而程雁书拥着薄被,把下巴压在膝盖上,陷入了沉思。

魏清游这句你不要辜负他的心像是一点小火苗,在程雁书心里燎了原。

大师兄的心,到底是什么呢?

程雁书从第一次见韩知竹时起开始回忆起,从开始到现在,他们之间的相处到底可以定义为什么关系?

很多碎片同时挤到他心里脑子里,拼凑出的线索又多又繁杂。一时之间实在没法理清楚,理出来的可能性又很快被他自己否定。

又累又痛又乱又愁,各种情绪和感觉纠缠不定,程雁书终于迷糊睡去了。

再醒来时,不知谁放下了床帘。程雁书透过床帘影影绰绰看出去,屋里已经掌起了灯。

极淡的青竹熏香蔓过床帘,瞬间点醒了他所有的心神。

大师兄?

腾地坐起来,心口的伤又被牵动,程雁书一手捂着心口,一手伸出去想掀起床帘。

床帘被从外探进的修长指节撩起了。韩知竹一见捂着心口皱着眉的程雁书,立刻扶住他肩膀,让他能够靠在自己身上,另一只手把水杯抵在了他唇边,喂他喝了两口水。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