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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尧白!旁边的沈玲珑重重一拍桌子,没大没小的玩意儿!你是不是欠揍了?
谢淮轻咳一声,掩住眼底笑意:沈族长,无碍。
沈尧白狐仗人势,甚至有胆子冲自己亲娘一吐舌头,转头就往外跑。沈族长勉强维持住一族之长的风度,冲谢淮笑着说了声我还有些事,您随意,便拿起旁边的鸡毛掸子追了出去。
沈小族长回族的消息便在一天之内传遍了青丘,伴随着沈玲珑的怒骂声与鸡毛翻飞的嗷嗷惨叫。
谢淮轻轻叹了口气,唇角带笑,不禁想起了数年之前,他偶然来到青丘,闲逛之时,在桃林中遇见了一只两人高的大狐狸。
那狐狸额间有着红色的符文,见到他的第一眼,就立即警惕地从刚刚打滚的落花堆里站起来,耳朵上还沾着几片柔软的花瓣,故意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问他有何贵干。
结果沈族长一回来,那狐狸就像是见到猫的老鼠,立即转身跑掉了。
也是在数月之前,偶然间,他在熟睡的沈尧白额间看见似曾相识的红色符文,这才明白那日街上捉贼并非是初遇,而是一次阔别数年的重逢。
只是少年忘性大,怕是早已忘了这一出。
他的目光掠过自己的左手手掌,眼眸愈深。
另一边,沈尧白被沈族长好生捶打了一番,捂着屁股心碎念叨:我都多大了,你怎么还打屁股啊
沈玲珑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你有意见?
沈尧白:哪儿敢。
他转过身:没有其他事,我就先去找谢兄
慢着。
沈玲珑拎着他的后领把他拽进族内祠堂,只见族中五位长老,今日竟然都在。
沈尧白暗道大事不好,但他想跑也跑不掉,只能乖巧地跪在中间的蒲团上,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看起来无辜至极。
打小最疼爱他的三长老立即道:哎呦我的乖乖小族长,去人界一趟,没叫人欺负吧?银两可还够用?
沈尧白笑得露出小虎牙:够呢够呢,您放心。
沈玲珑无言:就是您给他偷偷塞的银子啊?
四长老最为严肃,皱起眉:私自逃出青丘结界,你可知自己该当何罪?
哎呀哎呀,别吓坏孩子啊,二长老笑眯眯道,小族长,人界好玩吗?
沈尧白心虚地避开四长老的死亡注视,冲二长老点了点头。
二长老不禁感慨:真是,我也想出去玩玩了。大哥,咱们上次去人界还是一千二百多年前的事儿了吧?
大长老沉默寡言,闻言只是点了点头。
五长老则兴致勃勃地拿出自己的针灸包:小族长出去可曾受过什么伤?没受伤也没关系,来让我扎两下,看看你是不是又长个了
祠堂里,三长老与四长老就该不该罚沈尧白一事打起了太极,二长老对着大长老侃侃而谈当年事,五长老拿着针追得沈尧白上蹿下跳,沈玲珑扶住额头,心想这一代青丘当真是让人无言以说,希望下一代能有救些但她又看了一眼未来的下一任青丘族长,沉默片刻,决定将希望寄托在了自己暂时不存在的孙子辈上。
沈尧白折腾了许久,才终于从祠堂里被放了出来,最终对他的惩罚是罚抄一百遍族规,这种小惩罚对从小就抄书的沈小族长来说简直是不疼不痒。他听闻谢淮去了桃林,便一路往桃林的方向走,途中遇见了许多他曾十分熟悉的人们唤着他小族长,哥哥姐姐们摸一摸他的头,问候他这一路历程,年纪大些的长辈便慈爱地塞给他刚做好的糕点与新摘的水果,还有笑着闹着的小孩子变成原形的模样,硬要缠在他的腿上跟他一起去桃林玩。
等到了桃林,竟然已快要天黑。日暮西沉,火烧云热烈而绚烂,沈尧白在一棵桃树下,找到了闭目养神的谢淮。
他放下手里包着无数水果糕点的布包,谢淮几乎是瞬间就睁开了眼睛。
你没睡着啊,谢兄。沈尧白嘻嘻一笑,也在谢淮身旁坐下。
他与谢淮同倚在一棵树下,看着纷纷扬扬落下的桃花瓣,眼神迷离:这些桃花自我出生起,就一直这么多,飘了这么多年了好像一直落不完似的。
谢淮瞥了他一眼,一朵桃花正好落到他的手里,他低头看着,轻声道:嗯,很好看。
沈尧白伸了个懒腰:桃花好看,我喜欢,青丘好看,我也喜欢
他忽而弯起一双莹莹的眼睛,坦然道:
谢兄也好看,我亦十分喜欢。
谢淮的手一颤,掌心的桃花便轻飘飘地落到了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才发现忘记设置存稿箱时间了!!(土拨鼠循环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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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一梦间
旁观的易岚听了这句话,内心一时无比震动。
怎么回事,古代人说话都这么不含蓄的吗?还是说在那个时代,同性与同性之间也十分开放,所以沈尧白就这么坦率地冲着谢淮表了白?
却见谢淮凝视了沈尧白几秒,答道:
我对你也十分欢喜。
沈尧白哈哈一笑,那笑容澄澈干净,没有任何旖旎的心思,刺得谢淮眼睛一黯。
而少年则浑然不觉,兴高采烈地打开了那个布包:来,这里有若若嫂子做的蛋黄酥,颖姐姐包的小白兔豆沙包,哦,还有这个
谢淮低头看他介绍那些点心,并不说话,只是轻声应着。而易岚也反应过来了什么,果然,沈尧白的喜欢大抵只是将谢淮当做朋友、知己的喜欢,而谢淮
他借着沈尧白的眼睛,看清了谢淮的神情,顿时一愣。
他从未见过情绪如此复杂的谢淮,眼眸中似乎有千言万语欲说还休,但还来不及到达唇齿间,就统统被他囫囵嚼碎了,接二连三地咽了回去,化作一种不曾出现过的迷茫,让他几乎无法控制从糕点上转移到沈尧白身上的目光。
易岚感觉自己的心口似乎有些喘不开气,他并不知道这种感觉的由来,只是本能地有些空落落的,仿佛胸口里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夺走了。
谢淮看着沈尧白,忽而问:日后,我可以唤你小白吗?
那一瞬间,易岚感受到的隐隐约约的窒息感几乎成为了实质。
他在这一刻方才后知后觉,原来小白竟然是沈尧白。
谢淮一直都在透过他,看着早在一千多年之前就已经死去的那个人。
但很奇怪,为什么他会这么悲伤?易岚很清楚,他不是因为什么被当成替身的狗血剧情而委屈,这一刻,他不由自主地从心底涌出了大量的难过。
他似乎从看到了沈尧白死去之后,谢淮独自流落在人间的样子。
他又变成了孑然一身,却一直都铭记着曾经出现过的另一道身影,只是在此后漫长的岁月里,关于那个人的一切,他都只能靠脑海里相较于他几千岁的寿数而言、几乎微不足道的一小段日子来细细回忆。
饶是那段回忆如同一颗被他擦得干干净净的宝石,也终究只有那么小的一块,从今往后,再也不会参与他此后的生命。
易岚一边难过,一边生气,难过得没有缘由,莫名其妙,生气则是因为,他为什么要因为一个把他当替身的混蛋难过,他好气啊,好像以下犯上把淮哥揍一顿啊
沈尧白仍然在灿烂笑着,易岚却是情绪低沉,像是酝酿了无数场大型暴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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