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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身上还穿着今日接待使臣的隆重华服,俊美贵气,宛如万人敬仰的真龙天子,所见者都情不自禁的要臣服在他面前。

凌霄宫的众人也没料到他会这么晚回来,琉璃连忙唤人点亮了宫灯,急急的请示道。

殿下,公子已经歇息了,可要叫醒公子?

李令璟用内力探查到了寝殿内的平缓气息,便知道里头的人还没睡着,阔步往里走。

不必了。

江扉听到了一墙之隔外逼近的脚步声,犹豫了一下是否要装睡,但想了想李令璟多疑的性子,还是披了件外袍,下了床。

听到殿门推开的声响,他朝着走进来的李令璟行礼。

殿下。

怎么还没歇息。

李令璟没让宫人进来跟着,走了进来,看着江扉便张开了手。

江扉怔了怔,然后走近一些为他宽衣。

这几日李令璟总让他学着宫人为自己宽衣的步骤,渐渐的也熟练了,只是李令璟今晚穿着华服实在复杂,他低头解着扣子,好一会儿才只脱下两三件外袍。

李令璟也不催,看着他有些迷茫的低头摸索着衣裳的暗扣,一边慢悠悠的说着今日的使臣团,故意透露出了他们的面貌与具体的住处。

他一直留意着江扉的神色,没瞧出半点异样,好似江扉完全没有听进去,只专心为他宽衣。

好不容易将衣裳都脱了下来,江扉都快出了些汗,不自觉松了口气。

李令璟见状,不禁一笑。

方才怎么脱的记住了吗?明日起来还要再穿一遍。

闻言,江扉一僵,欲言又止的看向他,似乎是在恳求着他别再为难自己。

漆黑的眼瞳在深夜的寝殿里亮着盈盈的光,江扉为难的模样看起来实在罕见,李令璟笑出了声,语气是自己都没察觉出来的温柔。

好了,明日我让宫人穿吧。

他拉着江扉的手往床边走,江扉睡在里侧,枕在他的手臂上,低声说。

我以为殿下今夜要宿在驿馆。

本应是如此的。

李令璟身为皇帝最器重的皇子,在外族使臣面前更要彰显未来太子的风范,何况这次前来的外族族长是新上任的,李令璟自然要与他交好混熟。

只是他回到了驿馆里的住处,独自一人躺在房间里时,却辗转难眠。

床榻是软的,熏香是清淡的,夜里是寂静的,驿馆也是按照礼待外宾的最高规格来建造的,房间的奢华比起凌霄宫差不了多少,可李令璟就是觉得少了些什么。

怀里空荡荡的,少了一具温热的身体。

李令璟仿佛还能闻到江扉身上清清淡淡的皂角香。

比女子身上的胭脂俗粉要更淡一些,也更好闻一些。

身子不如女子娇软,但江扉清瘦,肤如凝脂,抱起来也格外称心。

如同少了一味引子,李令璟怎么都不满意,于是趁着夜色又匆匆回到了凌霄宫。

此刻,江扉就枕在他的怀里,安静的不怎么说话,神色也看不出明显的喜怒,只是对李令璟的突然回宫有些意外。

李令璟没让他瞧出自己藏起来的那点眷恋,抬手抚摸着他的面颊。

热意倾袭,黏重的吻落在江扉的唇上。

江扉有些迟疑,抬起的手挡在二人之间,微微使了点力想要推开。

原本他还想着夜里回永定宫,当然要保存些体力,不想和李令璟厮混,可李令璟既然回来了,他夜里还怎么能出去?

迟疑了片刻,他遗憾的卸了力气,只好将回永定宫的念头推后。

李令璟没察觉出他一瞬的犹疑,情动的扣住了他的手腕。

夜深露重,紧闭的寝殿内泄出的暧昧声响里夹杂了几声难忍的咳声。

江扉的胸口骤然绞痛,咳得脸色发白,夜里被弄出来的旖旎红晕消退了几分。

李令璟停下动作,爱怜的托着他的脸,温声问。

怎么了?

隐隐发作的蛊毒在作祟,久违的痛楚在一寸寸侵袭心口。

江扉怕被他发觉,摇了摇头,便埋进了他的怀里,低低的说。

有些累了。

胡乱找来的借口不该是伺候的身份说出来的,江扉胡乱出声后也有些后悔,怕李令璟会觉得自己恃宠而骄。

可李令璟居然没生气,沉吟片刻,妥协道。

那便歇息吧,不弄你了。

江扉有些惊讶,但没抬头。

咬牙忍下涌到喉间的铁锈腥味,他闷在李令璟怀里,含糊不清的说。

谢殿下。

见他不肯抬起头,还一反常态的这般主动的往怀里钻,李令璟嘴上说着他胆子越来越大了,心里却以为他也是想念着自己的,好面子才会这样害羞。

手掌扣住了江扉的腰,把人往怀里又嵌了嵌。

他抚摸着江扉微微汗湿的头发,餍足的低语不知是在哄着江扉,还是在宽慰自己。

好了,睡吧。

作者有话要说:啊,我也想每晚搂着小扉扉亲亲摸摸弄弄,然后幸福的睡觉觉

第45章 无影灯11

这一夜的温情好似便足够李令璟回味多日,他又不能怠慢使臣而沉溺于儿女私情,于是第二日,他特意跟江扉说接下来几日都不回来了。

江扉暗暗松了口气,独自在宫里歇了一整日,等到夜深了见李令璟果真没再回来,便不再拖沓,换了身轻便的衣服便从窗子里溜了出去。

在凌霄宫里待久了,轻功都有些退步了。

他愈发警惕着皇城里夜间巡逻的侍卫,轻快的身影如燕掠过。

永定宫比上次见到的破落宫殿又完善许多,宫人守在殿门前,宫灯亮起,不算奢华,却也与寻常宫殿的规格无异。

江扉无声无息的潜入殿内,落到地上,借着窗纸透进来的浅淡月色去看床上安睡的人影。

李令琴身子弱,向来睡得很早,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他的到来。

殿内仍然弥漫着苦涩的药味,江扉许久没有闻到,竟觉得有些刺鼻。

他轻手轻脚的走进一些,不忍心惊醒李令琴,但他不能在这里久留,再拖延下去还不知道下次何时才有机会过来。

正犹豫着是否要叫醒李令琴,忽而身后的空气被利刃刺破。

江扉条件反射的一躲,见着身后执剑刺来的黑衣人,只仓促往后退了几步,失声道。

阿六!

今夜值班的暗卫是阿六,但他奉了李令琴的命令,面对江扉也没有半分情谊,权当他是个夜闯殿内的敌人,又扬起剑刺了过去。

江扉还是没有还手,只是他没料到阿六认出了自己的身份还不停下,没留神被刺破了衣袖。

见阿六又要杀气腾腾的逼近,忽而李令琴的声音响起。

阿六,退下。

阿六的动作倏忽停下,转瞬便没了身影。

还有些回不过神来的江扉下意识朝床上看去,见李令琴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过来,靠着床头,看不清楚神情,只听着语气郁郁的吩咐。

十一,点灯。

十一这名字如同一根埋在肉里的寒针,李令琴每每这样叫他,都会让江扉心底一凉。

那点蚀骨的寒意往骨头缝里钻,叫他无论如何都忘不了自己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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