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夫君天下第一甜 第115节(2 / 2)
这相当于是周靖丰自己破了当初的誓言。
“南黎百姓敬我重我,皆因我曾替他们出了一口恶气,但我周靖丰穷极半生也只能逞这一时之气,我何德何能要他们将我奉为明月,悬于天上?”
风吹着他银白的胡须,他苍老的声音落在金丝网下每一人的耳畔,“当年我一剑断君恩,发誓不再插手谢氏皇族之事,是因我看不到南黎的明日,百姓以我为傲,却不知我手中剑能斩一个北魏皇帝却斩不尽对我汉人家国虎视眈眈的异族野心,不过是无用的声名,晋王以为我会在乎?”
宽大的衣袖随风而荡,他抽出薄光剑来,隔着金丝网看向被谢缈护在身后的那个小姑娘,他笑了一声,潇洒落拓:
“尔尔虚名,远不及我这唯一的学生万分之一。”
——
阳春宫。
殿门与窗棂紧闭,内殿里昏暗一片,吴氏鬓发凌乱,跪坐在冰冷的地板上,一双泛红的眼睛显得有些空洞。
“你骗我。”
眼泪跌下眼眶,她的嗓音已经有些嘶哑。
坐在床榻上,只穿着一身明黄单袍的谢敏朝仍是一脸病容,手中一柄剑沾着血,他脚边是刘松头与身子分了家的尸体。
他轻咳几声,剑刃在刘松的尸体上擦拭几番,随后便扔给了一旁的濯灵卫统领,他站起身来,走到吴氏的面前,垂眼看着她。
她满脸是泪,这阵子因为照顾他的病体,她已经瘦得不成样子。
终是轻叹了一声,谢敏朝蹲下身去,用衣袖擦拭她脸颊的泪痕。
吴氏浑身僵硬,只觉得他的衣袖,他的指腹都像是冰冷的蛇信,一点点地舔舐着她的脸颊,令人浑身的血液都要凉透。
“鹤月,若你不将我病重的消息送去金源给詹泽,也许便没有今日这一出了。”
他冷静地陈述。
“不。”
吴氏摇头,躲开他的触碰,她抬眼望向他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不,陛下,即便我不这么做,你还会有别的打算。”
“你算计我,算计我们的儿子,你一定要他死,你从一开始就想好了!”随着她的情绪逐渐失控,她的眼泪再一次簌簌而落,“谢敏朝!你好狠的心!”
谢敏朝静默地看着她,由着她哭泣,半晌,他松开她,轻声道:
“是你们母子,先杀了我的长子宜澄。”
吴氏闻言,猛地抬眼。
泪水的裹挟令她看不清此时他的神情,只能听见他道,“宜澄有先天不足之症,一向身体不好,詹泽趁我不在月童,给他下了猛药,令他虚不受补,气血双亏。”
“不可能!”
吴氏眼睫眨动,又是泪水垂落,她摇头,“此事我怎么不知晓?!”
“鹤月,你将我们的儿子逼成什么别扭的样子了?”
谢敏朝抬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你要他争,他偏不肯轻易随你的愿,面上忤逆你,实则他比你想象中的还要狠。”
他的语气冷冷沉沉,那双眼看向吴氏时,犹添几分怜悯,“你看,如今,他连你也不顾了。”
“他不顾我,才是我的好儿子。”
吴氏迎上他的目光,眼底半点温情也无,“谢敏朝,你以为詹泽就没有后手?你别忘了,月童的守城军有半数都已经归顺了他!”
“陛下。”
谢敏朝还未开口,殿外忽然传来一道声音,是宦官刘洪,他便是刘松的干儿子,当初做了阳春宫眼线的那名宦官。
谢敏朝呕血病重的消息,也是他透出来的。
如今看来,吴氏以为刘洪是她埋在九璋殿的眼线,却不知,他实则是谢敏朝反制她的棋子。
“南疆军已至月童城外,此时已与守城军开战了!”
刘洪的急急地说。
“南疆军?”
谢敏朝摸了摸下巴,转而一笑,“太子妃不愧是周靖丰的学生,南疆野蛮之辈,她竟也真能搬来做救兵,繁青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太子的人呢?还没动静?”
他又抬眼,瞥向窗纸上映出的那道卑躬屈膝的影子。
“宋宪将军和永宁侯世子领着秦家军三万人已经过了梁西镇,崇英军统领丹玉也率领崇英军一万人赶来,此时怕是已经与城外的南疆军汇合。”
秦家军。
永淮驻军统领秦世延。
当年德宗下令送星危郡王谢繁青入北魏为质之后,秦世延触怒德宗,因永宁侯徐天吉作保,他才保下一条性命,奉皇命至永淮看护九龙国柱。
秦世延其人,身居永淮驻军统领一职,多年死守皇命不出永淮,他是出了名的死心眼,谨小慎微,无皇命出永淮是大罪,何况是出兵月童,即便永宁侯于秦世延有恩,这也不够秦世延冒此大险,毕竟若是一步行差踏错,他领兵到了月童,整个秦家军都要跟着他一起获罪砍头。
秦世延绝没有这样的胆子。
“怎么会……”
吴氏心神俱乱,她的脸色煞白,不敢置信,“即便他谢繁青是太子,可他人没到永淮,我儿詹泽那时也未透露要领兵回月童的消息,秦世延那样的人,他怎么敢无诏出兵皇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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