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夫君天下第一甜 第74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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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稍稍直起身,便望见她那一双沾满潮湿水雾的眼睛,他听见她说,“我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忽然变成这样了。”

戚寸心又去看那道大开的门,她看不到里面躺着的小九,眼泪却汹涌得厉害,“如果是太平盛世,他们一家就不会千里迢迢迁去丰城,如果是太平盛世,他也不会才十五岁就被迫上了绥离的战场……”

她紧紧地攥着他的手,“如果是太平盛世,我的姑母,还有小九都不会这样死在我的面前。”

战争害人。

害的是一个十五岁少年单纯天真的心境,害的是他无端背负起两条人命之后,从此由人化鬼,行尸走肉。

“伊赫人一定要这样吗?肆意践踏汉人的性命便能彰显他们伊赫人的血统高贵?”她浑身冷得彻骨,这半生以来,她从未如此直观地看清北魏与南黎之间从战场到朝堂的血腥硝烟,满地枯骨。

小九,只是这云波诡谲的乱世里,最不起眼的一粒微尘。

从东陵的雨夜,到这月童此时此间的雨夜。

她已经失去了唯一的姑母,唯一的小九。

“戚寸心。”

谢缈一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看向他。

淋漓雨幕之间,灯火的光影暗淡,他的面庞透着一种苍白的冷感,“记得你曾同我说什么吗?你要跟我在一起,要跟我一起等到伊赫蛮夷被赶出中原的那一天。”

是那个时候,在她决心要入九重楼的时候。

戚寸心望着他,隔了片刻才迟钝地点头。

“等是没有用的,”

他用指腹抹了一下她的脸颊,嗓音清泠,“蛮夷刀兵向我,我必还之以刀兵,如果我说,我会让你看到那一日,你信我吗?”

戚寸心睫毛动了一下,眼泪随之跌出眼眶,她抿紧嘴唇,无声点头。

眼下的这个南黎,纵有许多人仍将仙翁江以北的半壁江山放在心底,可三十多年来,朝堂之上你来我往,硝烟弥漫,消耗的,不过是南北两边的汉人百姓心头的希望,而为官者,多的是盯着自己眼前的那一亩三分地,少的是睁开眼睛去看仙翁江那一面比南黎更甚的汉家疾苦。

所幸的是,还有如裴寄清这样半生都在为收复失地而殚精竭虑的人,更有谢缈,他能活着从北魏回来,靠的便是一颗亡魏之心。

然而失地未收,蛮夷的刀兵指向南黎,而南黎的云波诡谲之下暗藏的杀机也从未停止袭向他。

他要从眼前的永夜里开辟出一条道来,必是鲜血铺就,刀山火海,若走错一步,便要万劫不复。

“我相信你会的。”

她失神地望着那道门,忽然开口。

夸父逐日,为逐朝阳而死,而她要站在他的身边,她要永远这样坚定,永远记得死在东陵的姑母,死在这里的小九。

院子里站满了人,但他们都如丹玉与徐允嘉一样,静静地立在后头,淋着雨,垂着头。

夜幕漆黑,冷雨淅沥,檐下的灯笼摇摇晃晃的,灯影忽明忽暗。

她神情恍惚,像个不知来处的游魂。

谢缈不言,手指摸了摸她湿润的鬓发,又再度无声地将她抱进怀里。

第69章

日光刺得人眼睛生疼,坐在门槛的小姑娘面容稚嫩,这长巷寂静无声,她捧着脸盯着巷子尽头看了会儿,又去看一旁那一棵枝叶稀疏的歪脖子树。

轻快的脚步声近了,她一回头,那小少年的面容在他身后炽盛的日光里令人看不真切,直到他走近。

满是稚气的面庞上挂着热切的笑,他捧着一碗热腾腾的面,递到她的面前,“你还没吃饭吧?给。”

小姑娘愣愣地望着他,片刻又去看他捧到她面前的那碗面,上面盖了一颗形状极好颜色鲜亮的荷包蛋,绿色的葱花洒在上面,汤是晶莹剔透的。

“这是我自己做的,我的手艺我爹都说好呢。”他一点儿也不认生,热情得很,一屁股就在她旁边坐下来了,“你也尝尝看啊。”

她闷闷的,一点儿也不爱讲话,在这里住了小半月,巷子里的小孩儿也都不同她玩儿。

只有他一个人总是来和她说话,如今还送来一碗面给她。

“你叫什么名字?”

小少年坐在门槛上看着低头吃面的小姑娘,一手撑着下巴问她。

“戚寸心。”

她喝了口面汤,声音细弱。

“你这名字真有趣。”

他闻声便笑,“蛇的七寸,人的心脏,都关乎性命。”

小姑娘将剩下的半个荷包蛋吃了,才慢吞吞地说,“是我父亲给我取的名字,他希望将来万事万物摆在我眼前,我都能凭着我自己的心意去决断,不为外物所动。”

或许是年纪小,她只记得这样一段父亲的原话,却还不太明白其中的意思。

“你爹好像是个很有学问的人。”

他也听得懵懂,隔了会儿又说,“我爹就是个铁匠,也没给我取大名,家里外头的人只叫我小九,但我好歹也上过学堂了,就自个儿取了个名字。”

“什么名字?”她捧着碗,问他。

“贺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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