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将军 第15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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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帐深处,那烛影里的一双人,看去,已是渐显旖旎,莫可言状。

就在他快要将这支金簪抽出,她的发髻也即将失了支撑崩散之时,她忽然有了反应,摆头,脱开了他的手,人也往后,微微退了一步。

“殿下,方才你之所言,可是当真?”她开口,问道。

束慎徽看了她一眼,慢慢收回他那只被遗留在了半空的手,颔首。

“如此正好。我有一事。”

“你讲。”

“我想尽快回雁门。”

她这径直的态度,一下便冲淡了方才她最后避开他手而致的多多少少的些许尴尬。

对她提出这个要求,他似乎也并不感到意外,面上依然含笑,略思索,随即爽快点头,“一年后,明年再论如何?你也知道,你我成婚,朝廷上下皆是注目。”

“一个月!”姜含元接道。

他唇畔笑意消失。盯她一眼。

她神色自若。

“半年吧!半年后,再安排此事。”他迟疑了下,退让一步。

“两个月!”

这下,他仿佛一下被她给逗乐,轻轻摇了摇头,也不说话了,就那样瞧着她。

她也看他,目光丝毫没有退让或是犹疑:“殿下,婚既已成,殿下若也信我父女,我以为这并非不可。我一具皮囊,人在何处有何干系?何况我本就是边将,离京还需顾忌人言?”

也不知是被她说服,还是因她语气中的坚决,他沉吟着,终于,抬目道,“我的母妃如今在故地休养身体。这样吧,你暂且安心留下,过些时日,待我京中之事能腾出些空了,我便和你同去探她,结束后,以军情为由,你直接回雁门。这样如何?”

“你放心,我会尽快安排,最迟三个月内,能多早便多早,不会耽搁你太久。”他又添了一句话。

这样的结果,实话说,是超出姜含元预期的。今夜还没进这屋,人在翟车里,她就在想这个今夜最重要的问题。

她本做好了至少困在这里半年的打算,现在缩短一半,心情忽然变得愉悦了,再看眼前的这个人,好似也变得顺眼了些。

只要能回,还这么快,别的与之相比,什么都无所谓。

她点头:“可。”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二人又归于无话,方才那抽簪的一幕,更不可复,相对再立片刻,夜愈深重,不可避免,接下来便又是那新婚之夜无论如何也跨不过的就寝之事。

他的目光从她鬓边那支方才摆头避了自己手的发簪上掠过,肩微微一动,尚在迟疑时,只见姜含元竟忽然自己抬手,一下拔了发簪,本就松了的发髻尽数崩散,丰发尽数凌乱落她肩上。

她看也不看,随手一投,“叮“的一声,手里那东西便飞去了一张足有十来步开外的条案之上。

接着她弯腰,撩起裙摆,从扎在她一条长腿上的护膝似的一圈绷带里拔出了一柄侧插的匕首,如法炮制,也投到了案上,解释了一句,“殿下放心,绝无对你不利之意,只是向来习惯,若是入宫,我自晓得。”

说罢,她又利落地除了腰间的衣带,脱去外袍,最后如他一般,身上只着一件轻薄纯丝中衣,立于他的对面,徐徐张臂,露出了她那布着狰狞伤痕的臂,彻底地张开了她那满是茧糙的手,将自己的整个人,完全地展在了他的视线之中。

起初他默默望着她自己拔簪解发,待到见她从身上抽出了匕首,仿佛也只略讶而已,但随着她接下来宽衣解带,又向着他张臂展体,举动恣意,他的神色变得略略不自然了起来。

“貌陋如我,殿下你看清了。我自小便长于边地军营,除了这副女身,别的,早已和男子无二。殿下你若当真愿意同寝,我是无妨。”

她说完,等着他的回答。他沉默。

她点了点头,“不早了,那就歇了吧!”

她最后替他将他的话也给说了,转身走到榻前,躺下便闭了眼,等了片刻,却无动静,睁眼,见他还那样立在原地,看着自己,人一动不动,好似发怔。

没想到此人私下竟是如此的性子,拖泥带水,滴滴答答,她颇感意外。

就这,在她青木营里,派去做个伙夫都嫌不利索。

“殿下你若无此意,我无妨,我睡外间去。”

他如此,姜含元求之不得。

一个翻身便就坐了起来。

外间靠窗的方位,有张美人榻,虽长狭而卑,本是用来作日间小憩的地方。但容一个人睡觉,也是绰绰有余。

“不不,你误会了!既成夫妇,此为人伦之道,况且也是我求娶于你,我何以不愿?这就歇了!”

他仿佛如梦初醒,立刻出声阻止,说着便到了榻前,待要上,见身后那排烛火明晃晃地照着,正对床榻,照得人肤发纤毫毕现,一顿,又掉头走了回去,将悬于榻前的最后两道帷帐也给放了下去。

帷帐厚重,垂落闭合,一下便将照明悉数挡在了外。剩下这片狭仄空间,变得昏暗了起来。

“姜氏,你且往里靠些过去,容我上榻……”

他停在了床榻之前,低声地道。

倒不是床不够大,不容二人同卧,而是她卧在了外侧。

这也是她多年军营生活养成的习惯。夜间遇紧急警哨出帐,是家常便饭,人睡外侧,便于下榻。

她盯了他一眼,往里挪了挪。他慢腾腾地除了靴,上了榻,坐好,展被,先将她盖了,严严实实到脖颈,接着往自己身上掖了掖,慢慢地,躺了下去。

起初二人都似睡了过去。姜含元闭目,是真想就这么睡。片刻后,却感到被下有只手朝着自己缓缓伸来,开始摸索着,替她解起了身上中衣的系带。她一动不动,等着,却觉他那只手在她腰腹处停留了有些功夫,半晌,竟连解个衣带也不利索,等得她实在是不耐烦了,推开了他手,自己三两下便解了。

身边的男子静默片刻,覆上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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