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娘娘家的日常生活 第119节(2 / 2)
闻衍深深的吐出口气,抿了抿嘴,缓缓张嘴。
“不知道明霭在宫中如何了?”
钟萃先开了口。
闻衍要出口的话被打断,一时显得有些懵。
在钟萃眼中,天子任何时候都是沉稳庄重,游刃有余的,他难得滞缓,钟萃只看了眼就移开了目光。陛下天子之尊,总是不愿别人瞧见这一面了的,钟萃向来善解人意,温柔体贴。
她轻声解释:“今日出宫时走得匆忙,没有跟他说上一声,现下天色也不早了,明霭夜里离不得人,怕是会闹起来,两位嬷嬷哪里劝得动他。”
闻衍轻轻颔首。
他那些准备了的话被打断,一时就说不出来了,闻衍不若钟萃这样担心,宫中留下的嬷嬷、宫人无数,还有太后坐镇,皇长子如今都开蒙进学了,哪里还这样离不得母亲的。
天子幼时,如同皇长子这般年纪,早就独自带着宫人居于一室了,除早晚给高太后请安,平日读书进学,行事风度都有模有样了。
慈母多败儿。
天子下意识要说这句,但一对上钟萃,下意识把话吞了回去,今日是她生辰,他也不愿惹了她心中不悦的,“他如今进学了,应该学一学皇子的行事,只是几个时辰见不到,宫中有太后在,他在永寿宫是不会受委屈的。”
他们出宫前,皇长子就被送到永寿宫,在高太后眼皮子底下看着。高太后上了年纪,越发心慈手软,对这个长孙的溺爱比贵妃还甚,天子生怕皇长子与高太后接触久了,被宠得不学无术,无法无天,便让他们祖孙隔三差五见上一回,这次也是他要带着贵妃出宫,这才把人送过去请高太后帮忙照顾一二。
钟萃当然知道明霭在永寿宫不会送委屈,但她极少跟他离这么久,如今都出宫了,也只能往好的方面想了。
她轻轻颔首,表示理解。
闻衍微微松了口气,先前被压下去的心思又浮现出来。
这座府上的布置已经准备多日,每一处皆是精心,花费了许多功夫,何况今日的气氛实在难得,要是换个日子,恐怕有些话就不容易说出口了,闻衍生了重新提及的心来。
先前他要说,被钟萃先一步打断了,闻衍便不准备再酝酿了。
“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宫?”钟萃仰头看他。
又一步先开了口。
“回去?”
闻衍是打算带着她住下的。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闻衍两次要出口的话都被打断,要说的话就跟说不出来了,他只得歇了这个心思,转头说起了其他:“城中今日有一年一度的灯火节,通宵达旦,昼夜不停,你可想去看看?”
钟萃是想去的,京城一年中有许多的节日,外边很是热闹,钟萃从前在江陵侯府时,很少也得了穆氏应允出门,反倒是三姐钟蓉跟四姐钟琳在节日时经常出门。
等入宫后,后妃们日日在皇宫中,更是不能出宫了。
钟萃很少看到这种热闹的场面,但她从前听过钟蓉两个说起过许多回,钟蓉两个知道她们这些庶女出不了府,故意在她们面前提及外边的热闹繁华,说起外边的好,故意叫她们羡慕,以此来达到她们炫耀的目的。
钟萃对她们说的外边的热闹也是十分向往的,但她不想让钟蓉如愿,知道她确实心里向往,只能装作没听见。
钟萃心中意动,但还是有些迟疑:“要是去看灯火,回宫是不是就晚了。”
宫中到了时辰就落锁,陛下亲自出面,下边自然不敢拦,但钟萃觉得太过麻烦了些,宫中夜里本就安静,这样的动静可不小,很容易就传到后宫娘娘们的耳里,叫她们知道他们出了宫。
夜里有些风大,闻衍从下人手中接过披风给她披上,贵妃心思细腻,做事中庸,不冒进出头,也不过分低调,这些闻衍都是知道的,“你是贵妃,就是出格一二也无妨,性子太软在宫中却是行不通的。”
换个人有钟萃这样的受宠,只怕早就张扬起来了,宫内宫外都传遍了,甚至还有大臣们谏言,先帝时期,苏贵妃宠冠后宫,为了她频频破例,偏生苏贵妃张扬,引得御史们经常上奏参本。
钟萃册封为贵妃后,除了一开始的册封旨意让大臣们不满,到如今却是无人上折,皆是因为钟萃低调稳重,从不张扬,大臣们也抓不到她的小辫子。钟萃的稳重天子十分满意,中宫与宠妃不同,宠妃能骄纵,但中宫却不能任性行事。
但
闻衍又不想见她太过稳重懂事,少了些鲜活,他不是先帝,贵妃也不是苏贵妃,钟萃骄纵一点也无妨,他能护得住她。何况他相信她是有分寸的。
钟萃谨小慎微惯了,她听天子让她出格一些,此处又没有外人在,钟萃朝他高高仰起头,露出一抹很是嚣张的笑来:“这样吗?”
闻衍当真仔细看过,抬手抚上她的眉眼,很是客观的评论:“不像。”
被宠坏的贵女们眉心都有一道遮掩不住的戾气,高高在上,但她没有,她的这一双眼澄澈清明,几乎能一眼望到底,只凭这一点就能判断出来。
几乎所有跟贵妃打过交道的人都知道她的性子。
钟萃就是模仿了一下那些贵女们骄纵的模样,自然是不像的,她抿嘴笑了笑,小手拉着他的半袖。
她难得卸下心房,不再谨慎防备,叫闻衍心头都一动,说出的却是:“要去看灯火吗?”
钟萃最终还是去看灯火了。
他们下了阁楼,杨培带着婢子们提着灯笼守在下边,见他们下来,一行人在前边带路,很快就引着他们出了府。
外边黄管事已经安排好了车马,他在黄府多年,办事一向谨慎,哪怕前些日子突然有人持着主家信物登门,吩咐他在府上安置,黄管事也没有任何质疑。黄府对外是商贾之家,但黄管事在府邸伺候多年,对主家的真正身份虽不知,却也知道绝不是商贾这样简单的人家。
这府上的一应用度添置,以黄管事的眼界,哪里是寻常商贾之家能用得起的,但主家既然隐瞒身份,想来这身份就不能对外人道,黄管事还想在黄府当差,便是心里有些猜测,也憋在心里,从不对外说上一句。
正是他这份守口如瓶,早年主家下榻时他连近前都不行,现在已经能侍奉左右了。等见到主家的老爷夫人出门,那般矜贵的人物一出现,黄管事就知道自己的猜测没有错了。
黄管事亲自搬了台阶来,“老爷、夫人请。”
出门在外,钟萃倒也没纠正她,先一步登上马车,闻衍随后进来,很快马车就往城中最热闹的地方驶去,又停在了醉春楼门口。
钟萃来过这醉春楼一回,在醉春楼门匾上看了看:“怎么在这里。”
闻衍站在她身边,扶着她往里边走:“今日城中灯火节,外边人来人往,到底是夜里,不好去受挤,我们在醉春楼里看也是一样的,还能看得更清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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