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娘娘家的日常生活 第93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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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出了宫,闻衍大步才慢了下来,心里还有些懊恼,前朝事忙,他难得踏入后宫,本是想着今日听了那外边小贩的话能讨人欢心的,哪里知道没在缀霞宫待上多久便出来了,如今返回去,他堂堂天子又哪里能拉得下这个脸面的。

杨培作为天子心腹,御前的大总管,只当陛下在想着今日送礼的事,现在便站出来了:“陛下不必忧心,老奴看得可真切了,今日陛下亲自备的礼,德妃娘娘满意着呢。”

闻衍看过来,事关天子颜面,自是不会提及分毫,只说了句:“可是那花…”

“女子爱花,德妃娘娘性情不如别的娘娘们能说会道的,许是心中欢心却不好表露的。”

闻衍送了三件礼,一支花,几件绣品,一个兔子糖画,那花便当真是德妃性子原因不好表露,但那糖画本是给她的,最后却当成给皇长子的了。

杨培陪着笑:“德妃娘娘看到糖画时可高兴着呢,陛下这糖画不止叫娘娘高兴了,还叫大殿下十分欢喜。”

这倒是,这母子两个看见糖画时连表情都差不多,可见喜爱,想来也会十分珍重。

天子离去后,方才还一脸慈善的秋夏两位嬷嬷表情一收,满脸担忧,“娘娘,这糖画不如叫老奴们给收下去吧,这到底是宫外的糖,便是不喜宫中的蜜饯,那还有杏仁膏之类的呢,糕点里多添一点也成的。”

宫中做工到底精细,尤其呈到大殿下面前来的,更是每一步都有规格的,入口的食物最是健康,那宫外小摊子上的东西,到底差了几等,这般精细喂养的大殿下,若是吃了宫外的食物出了差池该怎生是好?

钟萃有些迟疑,还拉着皇长子的小手,目光落在那兔子糖画上,有些犹豫:“可,这到底是陛下亲自送的,若是就这般给撤了,是不是不大好?”

“这有何的,娘娘是生母,自然要为殿下着想,在陛下面前做出欢喜的模样,尝一尝就成了,哪能当真叫殿下把这糖画给尝进肚子里的,娘娘,殿下身子重要。”两位嬷嬷见多识广,这等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事张口就来。

钟萃对从宫外来的糖画的确喜欢,但两位嬷嬷把她点醒了,皇长子身子重要,这糖人不能久放,他如今能蹦能跳,殿中四处都有他的身影,若是留下,必然会叫他看到。

钟萃很快做了决定,不留情面,面上显得有些冷酷:“嬷嬷们说的是,把糖画从他手中哄出来,带下去处置了吧。”

第146章

秋夏两位嬷嬷在高太后的永寿宫时并不是近身近前伺候的老奴,她们能知道这些,无非是看得多了。

当年高太后便是这样对付先帝的。

高太后知事懂礼,端庄大方,模样出挑,初入宫时也很是得宠过一阵,只先帝并非那等长情人,新鲜过了便置之一旁了,好在高娘娘是中宫,便是没有帝王宠爱,只要得了天子敬重,诞下嫡子,在宫中的地位也无人能撼动。

先帝身侧的美人来来去去,只有正妻帝后是唯一不变的,为了彰显帝后威严,先帝在初一十五固定会踏进中宫宫室,以示皇后地位坚不可摧,不容旁人欺压。

先帝固定去到中宫宫室,身为女子,在男子面前本就处处小心,何况还是天子,帝后再是尊贵,在天子面前也要处处小心,不能顶撞、挑衅了天子威严的。

是以先帝每回到皇后宫室,只要每逢有赏赐下来,高皇后便作惊喜状,对天子格外恭维,言语小心亲切,先帝对皇后如此服帖也非常满意,若非不是后来宫中杀出了个苏贵妃,把先帝一颗心都勾了去,高皇后便能一直平顺下去。

先帝走后,得了赏的高皇后看也不看,便叫人把东西收下去好生安放。秋夏两位嬷嬷不是近前伺候的,但在永寿宫待了多年,难免会撞见几回,这才能想也不想的说出来,嫔妃对皇帝,敷衍就行。

皇长子正对这兔子糖画有兴趣,要从他手里把东西哄出来很难,还是两位嬷嬷再三保证替他先安放,还带他出去玩,这才叫他应下了。

这几日晌午天晴,钟萃才会带着他出去一会,到底是冬日里,多是被拘在宫中,怕他受凉生病,他想出门钟萃都没应,皇长子性子活泼,去外边玩对他诱惑很大。

等两位嬷嬷把东西收下去处置过了,钟萃这才朝她们说:“往后那话别说了,叫人听到了不好。”

在天子面前玩阳奉阴违这一套,能瞒一时不能瞒一世,尤其当今眼中容不得丝毫,先前那位良妃便是如此,为天子亲手缝制香囊腰带等十载,待天子一朝得知良妃能这样坚持的目的并非是因为天子本身,对良妃的态度当即就变了。

后宫嫔妃瞬息万变,得宠的嫔妃也能瞬间失宠,良妃当年力压其他嫔妃,可如今在看,这后宫哪里还有人谈论良妃一句的?

先帝如何钟萃不知道,宫中也无人提及,但当今的性子钟萃却是深有体会。

秋夏两位嬷嬷本来是见多了高太后当年如此敷衍先帝的,这才把嫔妃们惯用的招数说了出来,太后宫中之人都是经历过夺嫡来的,心中认定了先帝对不住太后,说起敷衍皇帝这等事自然轻松,钟萃这一说,秋夏两位嬷嬷面上也讪讪起来。再如何,当今那也是他们永寿宫出身的嫡皇子,是不同的。“是是,娘娘放心,奴婢两个以后再不会说这话了。”

钟萃点点头。皇长子靠在母亲怀里已经忍不住了,小手指着外边:“嬷嬷,玩!”

秋夏两位嬷嬷看向钟萃,钟萃看了看外边的天色,点了头:“先带他换上一身厚实的衣裳,在林子里玩一玩就行。”

孩子的记忆差,尤其皇长子才不过一岁多一点,才学会走没多久,如今见天就会走走跑跑,看什么都新鲜,兔子糖画他现在能记住,一会也就忘了,钟萃这才同意让秋夏两位嬷嬷把他手上的糖画给哄出去,要是再大一些,他记事了,怕是不好哄了。

秋夏嬷嬷这才牵了皇长子的手,带他回房里去换衣裳。

他们走后,钟萃把给郑常在的赏赐单子命人送去内务处,继续核对起了内务处的账册,宫宴将至,内务处各处的账目都要钟萃过目,她也分不出心神去想别的。

转瞬,到宫宴之日。宫中宴请在夜里,天刚暗淡下来,崇德门前便陆续有车马行来停下,文武百官携着家眷入宫赴宴。

宴在前殿,如今冬日凛冽,前殿里还专门收拾了宫室出来供百官及家眷们稍作安歇,命妇们同坐一堂,客客气气的说着话,待时辰差不多,外边便有宫人进来请她们去前殿里入席了。

文武百官们入了席,宫人们穿行其中为他们奉上茶水糕点,又过了一时片刻的,天子才携着诸位嫔妃入了殿。

钟萃位份最高,她的位置在天子左下方,高太后让徐嬷嬷来传了话,说太后身体不适,今日宫宴便不参加了,这不过是借口,不光他们心知肚明,下边群臣心里也有数,高太后向来不喜出席这等场合里,,便是来也只坐一坐便匆匆离席了。

何况今日钟萃还特意把皇长子送去了永寿宫陪伴高太后,有长孙在侧,可比坐在高高的椅上,冰冰凉凉的好,高太后的身份地位,对这些宫宴着实毫无兴致。

天子先举了酒杯,说过了祝福吉祥话,宫宴便正式开始,宫婢们托着盘子穿行其中,丝乐奏起,舞伎们翩踏而至,气氛顿时开阔起来,朝臣们笑盈盈的朝天子敬酒,女眷们也一一朝钟萃敬。

先是一品诰命夫人们,朝中官员分正一品和从一品,但夫人们的诰命没有这般细致,都是诰命夫人,六部尚书们是正二品职位,正一品只有大学士们和加封的太傅、太师;从一品为协理大学士和加封的太子太傅、太师们为从一品。

天子为皇长子选定的几位教导皇长子的官员,没被加封者,只能称之为先生。

钟萃刚同彭夫人说了两句,彭夫人便知礼的告退,正待退下,满鬓朱钗的夫人已经行至面前,手上端着酒盏,看似好心的说着:“彭夫人,瞧你这脸色不大好,大家也知你的难处,这酒还是要少饮了的,伤身呢。”

彭夫人目光一利,另一位却全然不惧怕。

杜嬷嬷在钟萃耳边轻声说道:“是贺大学士的夫人马氏,与彭夫人向来有些不睦,年初时便朝宫中递过条子,说是去探亲了,想来是才回京不久。”

彭大人身为内阁学士,兼之天子帝师,正一品官职,深得天子信重,朝中鲜少有人敢去得罪了彭夫人的。

钟萃早前不过是府上庶女,接触不到彭夫人等这样的一品诰命夫人们,自然也不知道这两家的恩怨,有些好奇的问了句:“她们有甚恩怨?”

钟萃不知道,杜嬷嬷却是知道的:“早年彭家的嫡女适龄之时,贺家有心求娶,还曾入宫想请太后娘娘下旨撮合的,只是太后娘娘向来不管这等事,连高家小辈的婚事都叫他们自行安排,便给回拒了,彭家嫡女最后又择了别的人家,若是论官职自是比不得贺家的一品官职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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