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娘娘家的日常生活 第85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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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来了。”徐嬷嬷一双眼放在皇长子身上,满是慈爱之色,皇长子算是她看着一点一点长大的,到如今这般白白胖胖的,论在皇长子身上花费的心血,徐嬷嬷也并不少的。

明霭也喜欢她,在徐嬷嬷身上看了几眼,突然朝她伸手,让徐嬷嬷一喜:“殿下可是要老奴抱的?”

他跟着学了个字:“抱。”

徐嬷嬷看向钟萃,钟萃把人递了递,叮嘱她:“嬷嬷小心一些,他可是不轻的。”钟萃若不是日日抱着习惯了,也是抱不住他的。但在长者眼中,旁就是有福气,高太后跟天子面对大皇子时,都觉得他还有些瘦弱。

徐嬷嬷显然也是这样认为的,她不赞成的看了眼钟萃,“娘娘这话可是说差了的,老奴从前未进宫时,各家中的孩子养得可比咱们大皇子富态,那才叫福气呢。”

她满脸心疼的接过人,对着皇长子肉乎乎的下巴视而不见,声音压了些下去:“可不能比陛下幼时还瘦的。”

当今天子出身便是嫡长子,尊贵无比,宫中所有的好东西都是先紧着他的用度,是当时宫中最富态的孩子,只随着天子年岁增加,开始读书进学后,这才慢慢瘦了下来,加之天子从太子登基,身上气势越发凛冽,从前的事几乎再无提及。

徐嬷嬷虽是高太后身边的掌事嬷嬷,又是看着天子长大,但说起天子的事也不敢肆无忌惮的。

钟萃只从高太后口中知道一些天子幼年的事,这会儿听了徐嬷嬷的话,有心想问一问,但顾忌着身前身后的宫人,涉及当今,钟萃只得按捺下来,把皇长子交给徐嬷嬷,准备处理宫务。

徐嬷嬷抱着人交代:“娘娘自去便是,老奴亲自守着大皇子,寸步不离的。”

对徐嬷嬷钟萃还是放心的,她轻轻颔首,又拉了拉明霭的小手,朝他说道:“母妃要去处置公务了,你跟着徐嬷嬷知道么。”

明霭“呀”了声,见钟萃带着人入了内务处,小胖手拍了拍徐嬷嬷,又指了指前边的母妃,示意她跟上,徐嬷嬷也跟着进去,却没有随着钟萃去,入内拐了个弯就往另一宫室去了。

“啊啊、妃!”皇长子明霭不高兴了,他要跟着母妃的。

徐嬷嬷“嗯”了声,几步进了宫室里,钟萃不时到内务处处置宫务,内务处里也专门给皇长子布置了一间宫室出来,专供他来时休憩的,徐嬷嬷知道皇长子要来,已经带着人细细检查过了,里边安置着小床,地上还铺上了毯子。

徐嬷嬷刚把人给放到毯子上,还走路不稳的皇长子撅着屁股就要往宫外走,刚走上几步,腿一软,又一屁股摔坐在毯子上,随行的嬷嬷婢子们忍着笑。

皇长子摔懵了似的,颠颠儿的坐在毯子上,乌黑的眼中还满是不解,他跌坐在毯子上,又环顾四周忍着笑的宫人们,朝着自己除了母妃钟萃外最熟悉的秋夏两位嬷嬷伸手,又指了指外边,示意她们抱他去找母妃。

徐嬷嬷让人把皇长子的吃食取了来,亲自捧着他的早食,笑眯眯的问着:“殿下,饿不饿,嬷嬷喂你吃早食好不好?”

皇长子看了看秋夏两位嬷嬷,又看了看端着他早食的徐嬷嬷,牛乳的奶香气朝他袭来,打从御医断言可给皇长子加些别的吃食后,除了奶嬷嬷,从七月起膳房便精细为皇长子准备起了各种流食。

在尝了这些食物后,他就少吃奶,到前几日更是一口不沾,只用膳房准备的流食,这牛乳便是断奶后专门从庄子上送进宫的。

牛乳金贵,也不过是从本朝才从关外蛮夷传进来,先帝时期庄子上也只一二从关外来的牛,大越水草丰盛,牛多是做耕用,平头百姓家中若有一头耕牛便纳入家财中,对耕牛极为重视,从关外送来的牛与大越的耕牛虽不同,但多数人都对其敬而远之。

连皇庄上对这蛮夷之地送来的牛都只好生养着,直到先帝宠妃苏贵妃去皇庄游玩,牛乳这才被送入宫中。

苏贵妃极为重视容颜,这牛乳运进宫时不过作为苏贵妃养颜的方子之一,直到数年后阴差阳错才叫膳房处置过供主子们享用。但牛乳稀少,能享用到的主子也不过一二。

皇长子在两边看来看去,像是在沉思一般,小胖脸皱了皱,朝门口看了眼,手脚并用的爬到徐嬷嬷身边,被徐嬷嬷搂到怀里,他拍了拍自己的小肚肚,张着嘴:“啊。”

罢,等吃饱了再去找母妃。

钟萃在内务处待了一日才把事情处理好。皇长子周岁宴上的采买一应都已置办妥当,钟萃不敢大意,一一查验后才放心。

斜阳西下,皇长子紧紧抱着母妃的脖子,眼皮一眨一眨的,又努力睁着眼,蹭了蹭母妃的脸颊,生怕钟萃又不见了。

钟萃处理了一日宫务,精力疲乏,此刻被他这般依赖着,浑身的倦怠都像是烟消云散了般,轻轻拍着他的小背:“睡吧,母妃在呢,一直陪着你的。”

钟萃再三哄着,刚回宫中,人就靠在她肩上睡着了。

杨喜已经等了好一会了。

眼见钟妃回宫,杨喜长长的松了口气,“娘娘可算是回来了。”

杨喜都不敢回想今日他听钟妃娘娘的话回了前殿禀报后,陛下当时的脸色有多难看,有那么一瞬,杨喜还以为自己怕是逃不过了的。

承明殿中,天子手上正捧着本折子,下首坐了位面色严肃,身着官服的大人,大人戴着官帽,身着正三品绯色官服,绣獬豸,这是都察院都御史、副都御使、监察御史的官服,也是上奏参本到御前的都察院副都御史袁大人。

通政司递出折子后不久,袁大人便穿戴整齐的入承明殿求见天子。闻衍本不愿见,到底还是召了人进来,也一如他预料一般,袁大人行礼后开口问的便是参钟妃的折子。

闻衍目光虽落在手中的折子上,但眼中却带着凉意,视线在袁大人身上只看了一眼便移开了。按天子的脾性,如今大权在握,这等亲至承明殿朝天子讨要说法的早就叫人给拉了出去,都察院一心参德妃,本就犯了天子忌讳,连内阁都摸准天子心思不再过问,何况本就身为天子眼的都察院。

闻衍心中不悦之极,都察院行事与嗜主无异,在朝中为官者,当以拥立天子为首,都察院明知天子不悦却再三试探,本就踩到天子底线,光凭一个袁大人哪里敢的,天子不愿深究他背后之人,皇权早已尽数归于天子之手,这些魑魅魍魉也不过只敢试探,伸一伸爪牙罢了,起不了任何作用,若有谁敢冒头,他只要雷霆一击就可震慑,叫他们不敢妄动。

袁大人犯到御前,天子再三思虑,却放任了去。有袁大人在,他正好看看那钟氏到底有甚法子,若是不知如何是好,自当是要求到御前来的。

天子取了笔,在折子上轻轻一勾。半盏茶后,杨喜回来。天子喝了一口茶,沉声问道:“钟妃可有何话说?”

袁大人挺起了身子。

杨喜在缀霞宫亲自见到钟萃命人取了折子来,很快把折子看过,不过沉吟了片刻,便回了话,杨喜半字不漏的转述着:“钟妃娘娘说,女子出阁以冠夫姓,夫死随子,娘娘身为宫妃,是为君为上,侯府若当真出了这等事,身为娘娘的母族,娘娘自是责无旁贷,应以敲打一二,待皇长子周岁宴后,必定招了所涉者入宫亲自审问,若为事实,定是惩戒一番。”

袁大人只觉全是一片推诿之词,朝天子抬手:“陛下,钟妃娘娘身为那事者亲眷,若非有钟妃娘娘包庇…”

杨喜打断他的话:“袁大人,钟妃娘娘有一言请奴才问一问袁大人。”

袁大人抿着嘴:“娘娘请讲。”

杨喜代为询问:“钟妃娘娘问,若有一父母官勤勉为政,一日官家子犯事,被人一状告去府衙,请问袁大人,这告状之人是朝父母官状告官家子所犯之事,请求父母官判决,寻个公道,还是状告这父母官纵容包庇,对官家子教养不够,状告父母官的?”

袁大人想也不想:“自然是要寻个公道,立时判决…”说着,袁大人顿住,他眉心一蹙,转了口:“这二者岂能混为一谈?若是有官者家中的纨绔子弟犯事,都察院同样参本上奏教导无方。”

“父母官公正处置,大义灭亲,因教导无方得一二训诫。袁大人上折之事,钟妃娘娘已然知晓,也已受理,正准备效仿父母官对官家子公正处置,娘娘问,莫非处置后,这父母官还要因此事被罢官不成?”

言下之意,钟妃也准备大义灭亲了,你还要如何呢?

“这…”袁大人被问得哑口无言,脑门上不由得细细密密的冒出了汗来。当然是不会被罢官的,便是上峰知道此事也不过训诫一二,若是那父母官当真公正处置,反倒还会得到大义灭亲的美名,叫人称颂为一句好官,连亲眷犯错也绝不姑息,哪里会被罢官的。

钟妃这是在指责他们是非不分,参奏错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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