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娘娘家的日常生活 第37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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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妃既恼恨那缀霞宫,又对整日只会无事生非的薛橙全然没个好脸:“不是告诉过她,叫她在宫中低调一点,不要如此张扬么,谁允许她欺负嫔妃了!简直无法无天了,当宫里还是薛府么,你们这些伺候的全不劝诫一番,如今让她惹出事端来!”

淑妃又怒又气,更怕因着此事会牵连到她在陛下心中的印象来。

宫婢被劈头盖脸,脸上也十分委屈。她们这些身边伺候的倒是劝了数回,但薛常在自幼就是这般性子,逞强骄纵,在府上时又有老太太和夫人们宠着,越发不知天高地厚,连当主子的都管不住,何况是她们这些下人了。

淑妃哪里不知道这么个道理的,只是宫婢正好撞在了她手里来,骂了一通,她脸上带着些倦意,朝宫婢摆摆手:“下去吧。”

宫婢大着胆子问了声:“娘娘,那常在她?”

淑妃先前还有些肯定,这会知道事情经过倒是有些不确定了,陛下向来喜女子庄重,识大体,如薛橙这般欺负宫妃的自是不讨他欢喜,若是陛下认为薛橙性子顽劣不堪,她再去求情便如同那火上浇油一般了。

“你们主子的陛下心里自有定论,正好也整治整治她的脾气,叫她待在宫中好生修生养性一番。”

淑妃决定撒开手不管了,左右她已经把薛家和她瞥开干系了,还为薛橙求了回情,她自是不会再拿自己入宫多年的情分去换她的。她扶着大宫女的手起身,转身去了内殿,留下宫婢跌坐在地。

实在是她想不明白,常在不过是同低位份的美人说了几句,推了两把,怎么就惹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来呢,常在被禁足,连淑妃娘娘也不管了。

薛常在被禁足了好几日,前殿一点要解禁的模样都没有,诸如禧妃等人还特意去玉芙宫坐了坐,都未能从淑妃口中探听到甚么消息来,宫中都说,这薛常在怕是要步之前的周常在后尘了。

钟萃也听了宫中的消息,她倒是不这么认为,还叮嘱芸香几个:“别人说,你们别跟着去说,去传,谣言止于智者,你们瞧那玉芙宫的淑妃娘娘如今还稳坐着呢,可有半点着急的?淑妃娘娘都不急,薛常在定然出不了大事,便是被禁上月余也该出来了。”

“也是。”以薛常在对他们缀霞宫的敌意,他们自是希望那薛常在如同周常在一般被禁足的。

钟萃便坐在圆杌上,静静的做着针线。她现在是做了两手准备,皇子的小衣还是如常备下,若她当真显怀,待十月怀胎,皇子出生时正过了年不久,天气还冷着呢,除了要准备里边穿的棉衣,还要备下外边的小衣、小鞋。

钟萃便把每日学习的时辰改了,如今她一早起来后做针线,下晌练字,夜里用了晚食后再读书。夜里夜深人静,缀霞宫外边林子密,听着那些虫鸣鸟叫的,钟萃倒是能记下不少来,她手头这本幼学琼林已经读完了,昨日钟萃去膳房里做了两道菜,叫顾全并着把书一同送去了前殿。启蒙书读完,她便不打算再去前殿了。

三哥说过的,增广和幼学这两本书读完,她就可以读一读论语了,他专门从江陵侯府的藏书楼里誊写来的,上边的每种注释都十分清楚,还有一些钟云辉自己的见解。

钟萃翻了论语看了两页,确是如三哥说的那般,这书浅显易懂,言语简单,其含义却是十分深远。论语讲的是圣人与弟子们,教导弟子们的言行。

论语开篇便是圣人说的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等句,便是学了知识以后,要时常温习和练习,江陵侯府的注释中,对这一句的注释也是这般,只钟云辉在一旁添了几分自己的见解,他与部分同窗认为,这不符合原义,“学”非指学习,而是一种学说主张,除了“学”,“时”、“习”等字也有其他的辩读。

钟萃仿佛从他的笔墨行间里看到了他们与原本注释的一场“厮杀”,是无数学子们的不同见解,作为“读书人”,钟萃在旁边观摩,看得十分心潮澎湃。这与陛下质疑书中注释不同,三哥钟云辉却是当真在辩论,在较量,陛下却是全然掀翻,一锤定音。

钟萃夜里多看了会,还叫芸香念了两回。

她叫顾全送书过去,还特意叫他给杨培说了声,杨培进去后,陛下回了句“知晓了”,钟萃读书的事便揭过了。

钟萃便松了口气,这事在陛下面前过了明路,往后她就不用担心陛下见她久不去前殿,恼她不图上进了。

因着薛家姐妹的事,闻衍近日心中烦闷,无心操劳后宫之事,杨培来报时,他倒也没有过多不满。这钟氏惯会顺杆上爬,早前他还评价她不善变通,如今倒是开窍了,知道身为宫妃的责任,伺候讨好天子了。闻衍叫杨培摆上桌,随口说了句:“知道了。”

闻衍身为天子,自他幼时往他面前想要讨好他,博取恩宠的他不知见过多少,嫔妃们往天子面前奉承自来便有,但多是做些针线,抄写些佛经等事,送吃食来说着是亲手做的,也只按他平日的习惯吩咐了膳房一声罢了,说不得有多上心。

钟萃送来的吃食,虽卖相味道比不得膳房,但至少胜在有这份心意,闻衍也愿意给她几分恩宠体面。

净了手,闻衍在小桌上坐下,尝了两口,放了银箸,擦了擦嘴:“事情查得如何了?”

淑妃进宫十载,早年间的许多痕迹早就被抹掉了,要一一查出来却是不易,何况若是大张旗鼓的查,怕会打草惊蛇。还需要些时间。

“那便好生查,细细的查个清楚,你若是差了人手,可以去找徐嬷嬷,她久居后宫,对后宫的手段自是比你要仔细。”闻衍冷哼一声。他倒想要看看,这后宫之中到底藏着多少魑魅魍魉,藏污纳垢,他倒要好好看看,这些行止端庄的宫妃到底都有什么真面目的。

从贤妃董氏、杨美人、周常在、良妃、薛家姐妹,这一个个的,不断的挑战着他身为天子的底线,犯下叫人难以容忍的错处,视宫规于无物,身为后宫嫔妃,不以身作则,做出表率,却把后宅那些阴私算计给带了进来,叫后宫也不安宁。

后宫嫔妃犯错,原本应由中宫皇后惩处,如今后宫中宫之位悬至,太后多年不出宫,徐嬷嬷到底只是嬷嬷,无法管到嫔妃身上,嫔妃们的事全都报到了前殿来交由他来处置,闻衍要处置前朝后宫之事,难免有些力不从心。

立后之事却是刻不容缓。闻衍揉了揉眉心:“钟氏可有出宫?”

杨培想了想下边人的回秉:“钟小主这几日除了去膳房里,便不曾出宫,据下边人说,钟小主许是在做针线。”说着,杨培还添了句,“奴才觉着,许是钟小主特意为陛下准备的。”

闻衍却顿时沉下脸:“胡闹,宫中自有针线处,要做什么吩咐一声就行了,堂堂一个主子,如何还去亲自做这些,耽搁学问,实是愚不可及。”

杨培哪里知道自己一句话没说好,又招了陛下怒气,忙弓着身子:“是是,陛下所言甚是,不过这也是奴才随口一说,小主们的事哪里是奴才能猜到的。”

想着上回是那钟氏生病了才耽搁了学问,这次虽是做针线,但具体如何不曾得知,闻衍到底止了口不再多言,遂不再提及,只说了句:“也罢,她安生在宫中带着便是。”

从贤妃到薛家姐妹,所有后宫嫔妃出事皆于她有关,叫他知道他这后宫的嫔妃如何表里不一,欺君罔上,满口谎言,如今他委实没有精力再过多往后宫上边放。再添一位嫔妃出来。

钟萃安生在缀霞宫过了月余,箱子里小衣小裤、尿布已经做了满满一箱子了,隔上三两日,她会做两道菜和点心叫顾全往前殿里送,从不间断,但人不露面。淑妃那边倒是盯着缀霞宫,钟萃不出宫,她也不好强行把人请来,她可不是那废妃董氏,薛橙如今还不曾解禁,足见陛下对她厌恶,她万不能在这时再招了陛下的眼。

董氏被废后,连带外边的董家如今也跟着没落了,她自是不能叫她们的事攀扯上薛家去的。

到四月底,钟萃月事足足推迟了好几日,钟萃身子看着瘦弱,却是向来没甚大问题的,从前在侯府连病都少生,每月也十分准时,芸香早几日便把物事给备下了,却一直没用上。

有那等女子月里不干净的,老了可是要受苦的,推了几日后,芸香便一脸担忧的说要去请太医来看看,被钟萃叫住了:“过几日再去。”

她抚上小腹,钟萃心里有些预感,但日子尚短,请了太医来摸不出来也是正常的,倒不如多等些日子再请太医来好好把脉一番。

芸香见她手放在小腹上,脑子顿时清明起来,指着人结结巴巴的:“姑、姑娘,这是,这是…”

钟萃自也是不敢肯定的:“还不一定,再多等几日也不迟。”

芸香忍不住四处看了看,突然蹲下,一双眼紧紧看着钟萃的小腹:“肯定是有了,姑娘的月事可是从来不曾推迟的,就这月里突然推迟了。”

进宫的时候,王嬷嬷再三叮嘱过她的,要她照顾好姑娘,若是以后有了小主子,她跟姑娘两个在宫里也就有靠了。

她突然蹲下,钟萃来不及反应,心里下意识一禁。与此同时,另一道声音传进耳里,这声音满是惊喜,充满了高兴之情,不断的絮叨着:【不知道姑娘肚子里的是男主子还是女主子,不过不管男主子还是女主子都好,以后总算有人给我们作伴了,要是男主子,那长大以后可就是王爷了,等我跟姑娘老了以后指不定还能被接出去荣养,要是女主子那也是公主,还能时不时进宫看看我们。】

想来上辈子得知她怀上皇子时,芸香也是这样在心里满心期盼的吧。

想着有伴了,有人陪了,甚至等老了还有人看望。只是可惜,她走得比她还早。

芸香对着钟萃的肚子看了半晌,突然抬了头:“姑娘,既然有小主子了,那过几日淑妃娘娘的生辰宴咱们还去不去?那日玉芙宫定是人满为患,不说宫中的嫔妃们,便是往来穿行的婢子侍监便有无数,若是不小心撞上了可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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