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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场景还是看得人心砰砰直跳,虞长乐不再看活尸,移开了视线。阿云的脸蓦然映入眼角,让他暗自一惊。

男人的整张脸都没在阴影里,眼睛却亮得可怕。如果要比喻,那就是看到了猎物的狼。

虞长乐立即觉得不好,刹那间一个想法在他脑海里成型。

他靠近了活尸仔细观察起来。

在这样的寨子里,打猎的青年死亡是很正常的事情,再好的猎手都有失手的时候。这三个青年的伤痕就是野兽造成的。

但这个三个青年,正是那日制住阿云的三个人。死得最凄惨的那个,头和身子几乎只剩下一层皮,被皮革缝住了才勉强没掉下来。而他就是那天想用刀砍阿云脖子的人。

这是巧合么?虞长乐喃喃自语,感觉背后有些冷汗。

他有些焦心,恨自己不能和虚境里的人对话,活动范围也离不开小旖。

阿云在离开素心楼的时间里,都在做什么?

他为什么,对操蛊这么感兴趣?

九万山寨破败的样子在虞长乐脑中一闪而过,他压下焦虑,仔细听。

这三个东西是用蛊操控的吗?阿云兴味盎然地问道,轻飘飘地用东西代替了三具人尸。

小旖官话虽不错,但好似没察觉到这话里的不妥,道:是啊。

哦阿云双手交叠,挺直了背虞长乐注意到这个动作,一般是一个团体里掌握话语权、做决定的人才会有的习惯继续问道,蛊母是不是在大祭司身上?

他下巴点了点大祭司。

小旖迟疑了一下,道:我也不知道但我想应该是吧?

阿云颔了颔首,跳下树道:走吧,没意思,不看了。

诶!小旖低声叫道,愤愤,这什么人啊

一片浓雾漫了上来,打断了虞长乐的思绪。下一个场景很快又出现了。

这一回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夜晚。

小旖在路上奔跑,虞长乐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跟上了他的背影。小孩儿跑得很急,直冲向素心楼,连发辫散了都顾不上。

现在应该已经时候不早了,一轮弦月挂在了天上,乌云半遮半掩。不是个好天气。

周围的村寨静悄悄的,惟有静谧虫鸣。

小旖蹬蹬蹬跑上了顶楼,顶楼有一圈露天的阑干,有一个男人正坐在上边。他两腿悬空,整个人坐在寂冷的月色里。

阿、阿云。小旖跑得太急,气喘吁吁道。

阿云像是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这是在叫他的名字,偏头道:什么事?

他头发刚刚开始长,虞长乐记起上一段虚境里看到此人十分讲究,很在意自己的外貌,头都一直用布巾仔细围着。但不知为何,他总是不愿刮掉那更可笑的胡子。

阿云的神色过于坦然,小旖站在冷风里,打了个哆嗦,提着一口气质问道,素先生让我来问你,那些人是不是你杀的?

哪些人?你说清楚。阿云眼神漠然。

小旖急了:你别给我装傻!那些人那些人都是被人拧断了脖子,除此之外一点伤口都没有。

阿云似乎是笑了下,语气难得柔和:不是被人。

不和你纠缠这些!小旖用苗语骂了一句,换回了官话继续对话,你一点都不愿意承认吗?你你哪怕想一想先生也好,她为了救人,三天三宿没合眼!现在累得病了,你就不会愧疚吗?

虞长乐心说这是怎么回事?拧断脖子,死就是死了,怎么又说素先生在施救?救什么?

我不会害她。阿云眯起了眼睛。他语气松动了些,道,你要不要听我讲一个故事?

这种关头,居然还说故事!虞长乐都替小旖感觉又好气又好笑。

什么故事?小旖满是讽刺,你倒是说来听听。

阿云道:一个关于背叛的故事。

第77章 我孤月徊

虞长乐以为阿云会长篇大论地化名说他的悲惨过往, 却没想到他开口第一句竟是:你有没有听过一种花,叫作孤徘徊?

孤徘徊!?

虞长乐一愣, 为什么这个阿云会知道这种花?

孤徘徊花印在他一路走来, 指向的都是那幕后之人,此刻却忽然被这阿云提起了。虞长乐不由有些悚然, 再结合阿云的面部轮廓、和那地莲金雕玉牌,一个想法在他心中成型,只是现在还不能肯定。

没听过。你问什么花?小旖也愣了。

那也罢。这世上灵草灵华千种万种, 何况这花并不有名。阿云自顾自说着, 这是中原的一种花。

此花黑荆白瓣,花形如木芙蓉。花心有血沁,花期四十九天, 每进一天, 则血色更浓, 直至凋零, 全花皆成血色。

阿云念的似乎是书本上的话, 小旖理解起来有些吃力, 道:这和你说故事有什么原因?

你急什么?闭嘴听好。阿云扫过去一眼,颇为冷淡。传闻孤徘徊最初始只是雪白, 不会变色。后来才有了血沁。

虞长乐一听,就知道他是真在讲故事了。世上的灵草灵药,总有人喜欢给它们编造一些来历和传闻, 什么玉姬被贬凡间化为荷花、蚩尤之血洒落成为枫树, 多半都是假的。

这只是一种隐喻和代指, 诗人喜欢用这些东西来抒发心意。当年碧落山的水潭边,那个诗人给虞夏讲过不少这些故事。

只是,他看阿云的样子,看不出竟然还有这种风雅得有点冒酸气的爱好。这个孤徘徊的象征意,大约就是背叛了。

这孤徘徊是一个人因为他的至交好友栽培的。这知己二人性情相投,都喜好园艺,一个叫做孤君,一个称为徊君。

传闻他们相识之初,是徊君栽下新育的百里香。这种香极为清淡特别,只有一个人闻到了。而且是在百里之外,不辞辛苦、穿越城邦到了花丛之下。这个人就是孤君。二人从此结为好友,无话不说。

阿云道,他们约定,不管发生了什么,都要信任彼此。

虞长乐听他讲述,感觉是糅杂了无数传说的高山流水遇知音,透着一股子不靠谱的味道。

那徊君是个刺客,专以毒草为公孙王侯服务,杀人于无形。这门手艺,他也教给了孤君,二人亦师亦友。

这个故事不像高山流水、一个只听一个只弹了,听的那人也学了琴艺。阿云继续道,而有一天,徊君中毒了。

虞长乐挑了下眉,心道难道这就是背叛?

孤君天赋不比徊君,终究差一头。所以,所有人都说是孤君学到了毒草,反过来要杀比他高一头的师父了。

小旖已经入了神,不由问道:那是不是孤君做的?

阿云看了他一眼,微笑道:不是。

孤君由是被千人唾骂,他数次敲响徊君的门,但徊君终日闭门不见。孤君无法,便培育出了一盆雪白的花,跪在了徊君门前,道,我心譬如此花,你信不信我?。

他想要救徊君。一连跪了七七四十九天,门终于开了。但等来的是一把剑,直直穿透了孤君心口。血溅到花上,雪色花瓣转眼化为鲜红,碧梗转黑,生出黑刺。

小旖一震,阿云眯了眯眼,非常恶意地道:后来徊君查清,根本不是孤君给他下的毒。是他自己误食了自己的毒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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