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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脑海中仿佛浮现出了一个矮矮瘦瘦的小豆丁,头上生着短短的茸角,白白的小脸上带着青紫,目露凶光,与一群小孩儿对峙。

小孩身份尊贵,却是爹不疼娘不爱。他也不愿意大哥为自己出头,不愿意露出弱势,只沉默着咬牙用拳头给自己说话。

虞长乐感觉心里酸酸的,很想穿过这漫长的时空,去抱一下那个倔脾气的小龙。

五岁之后,阿宴不用喝那么多药了,但能折腾出的动静也更大了。父王终于想管教他的小儿子,却发现管教不了了。责骂无用,打也不敢打,只能让他这么长着。敖宸还是尊称父王,但虞长乐却听出了隐隐的责备。

做父亲的男人在自己出生时只看了一眼,连待一夜都不愿意;自己五岁之前,父亲从未露面,也未曾在自己受伤时关心过。这样疏远的父子关系,敖宴怎么可能对他的父王有什么尊敬?

敖宸继续道:整个龙宫,敢直呼父王名讳的,只有敖宴一个。连母后都只会在私下叫父王的名字。

确实,虞长乐回想了下,敖宴提到东海龙王时,从来只称为敖战。

在阿宴八岁时,他闯了个祸。他竟然不知怎么溜出了龙宫,在海边的渔村待了一整天才被虾兵蟹将寻回来。那次父王动了真怒,生生打断了一根海蓟条。但,阿宴一身血痕,硬是没有低头服软,又被关了一个月。

在敖宴和虞长乐提起他被龙王揍的时候,语气都很轻松随意,仿佛已经被打习惯了。虞长乐没想到真相是这样。

一般东海龙族,在八到十岁的时候会有第一次化炼期。阿宴先天不足,到了十一岁也没有化炼。那时候我已经接收了很多事务,疏于照看阿宴敖宸嘴角勾起一个笑,好像很无奈地,结果,他又跑出去了。这一回,整整半年不见踪影。

虞长乐听敖宴提过一次这件事。第一次化炼期时,敖宴就是在龙宫外渡过的。

海龟丞相卜算,只说凶多吉少,叫我们做好准备。母后哀泣。等了半年,就差着手开始筹办后事了,阿宴终于回来了。

他在外面渡过了化炼期,却说不记得发生什么了。海龟丞相模糊地算了一卦,说是遇贵人相救。

父王又是暴怒,但却无可奈何。打也无用,说更无用,索性不再管他。阿宴是不是和你说他是离家出走?事实上,这已经是他家常便饭了。他这性子,东海皆知,二十多岁了也无龙女看上他。

敖宸半开玩笑道:他愿意对你低头,长乐可不能辜负了我的好弟弟。这么多年,他四海逍遥,能让他为之停留这么久的,也不过只有虞公长乐你一个。

这话说得很正常,虞长乐听在耳朵里,却多了一重意味。敖宸好像还不知道他们的灵契已经解开了,敖宴却还是留了下来。

这几乎就像在说,是你让他停止了漂泊。虞长乐压下自己奇异的目眩神迷,去看敖宸的神色,见他神色自如,并无异常,才镇定下来,咳了一嗓子道:是吗

敖宸特意留他说话,就是要说这个?怎么好像是娘家嫁女一样

敖宸好像看穿了他的想法,语气变得认真起来:你是敖宴的有缘人。现今人界不太平,这唯一的一个弟弟,本君无法亲自照看,只能拜托他的友人多照看了。

虞长乐道:朋友不就是这样吗?要为彼此两肋插刀。

敖宸笑道:你确实是个好孩子。

时候不早,本君回去了。敖宸见敖宴已经出现在了视线里,显然是等得不耐烦了,便打了个招呼,结束了这次对话,虞公子,再会!

再会!虞长乐挑眉,到最后,敖宸还是用回了这个称呼。

屋内。

窗外天幕挂起了小小的月牙儿。石台上,那颗粉色的花树已经开始冒芽儿,嫩叶是银色的,毛茸茸一片。

敖宸说了什么?敖宴问。

讲了点你小时候的糗事。虞长乐哈哈一笑,又道,刚刚在殿里我没说全,其实

他描述一番自己昏迷时感知到的场景。

刺痛?敖宴道,留下什么痕迹了么?

虞长乐想了想,解开了自己的衣领,扭头去看后腰。但那块地方是视线死角,他只好道:宴宴,你帮个忙。

他此刻露了半个肩头,一缕黑发搭在锁骨上。敖宴生出不祥的预感:你要干什么?

帮我看一下。虞长乐自然道。

等敖宴来不及转头,虞长乐便抽掉了自己的系带。白衣落地,大片雪色肌肤映入眼帘。

第44章 鲤鱼绯印【一更】

敖宴头脑中仿佛有个人嗡地一声敲了钟, 怒道:你?!

大家都是男人, 有什么好害羞的。虞长乐被敖宴的反应逗笑了, 那我喊明华来帮我看?

敖宴道:不行!

似乎也觉得自己莫名其妙,敖宴稳了稳心神,强迫自己平静下来。

虞长乐三下五除二, 全身只剩一件短亵裤。如水的月光照在他身上, 衬得他皮肤冷冷的白,锁骨凹陷处,仿佛盛了两汪小小的亮银。

他起来后就没有束发, 长及腰的乌发蜿蜒垂落。

这是一具非常好看的身体。

等到虞长乐这样赤|裸地站在自己面前,敖宴那快得不正常的心跳反倒停止了。

这确实是一具非常美的身体,并不孱弱, 骨肉匀停,线条流畅,小腿笔直修长。

这种美不带任何狎昵和旖旎, 就如山间明月、松间清泉,坦坦荡荡, 无需任何多余的修饰。就像神话诗篇里的山鬼, 赤身|裸|体地走在青山绿水间, 野性中几乎带了些神性。

虞长乐转过身背对着敖宴。

敖宴才刚刚换上单纯的欣赏目光,就见那只白皙修长的手拨过了披在身后的乌黑长发。青丝流水一般挽过了脖子,露出一段极白的的后颈, 和肩胛蝶翼般的骨。阴影从微凹的脊椎线流淌下去。

敖宴喉头滚了下, 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纤毫可见的视力。

他飞快地扫了一眼, 只见虞长乐左侧后腰有一轮浅红的胎记,像一条首尾相连的鱼,连鱼鳍的形状都清清楚楚。

白瓷般的肌肤上印着红色,鲜明得惊心动魄。

是一条鱼。敖宴发觉自己声音暗哑。他换了个坐姿,翘起二郎腿。

虞长乐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后者面色从容地看着窗外。

他对着小镜子去照:咦!果然是这里,这印记是什么鱼?鲤鱼?

这个鱼形痕迹显然不是天生的,十分清晰传神,虞长乐甚至能看出这是一条鲤鱼,仿佛吹口气就能游动起来似的。印记不疼不痒,触感也与皮肤别无二致。

梦中的刺痛就来自此处。

这是那股灵力造成的,还是原本就有的?虞长乐确信,过往二十一年,自己身上绝对没有这个印记。

他身上的妖力是被封印了的,封印之印有许多种,大都会在体表留下痕迹,虞长乐之前一直没有找到印记,以为它只是个什么不显眼小痣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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