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1)(1 / 2)

加入书签

可这个半张面具覆脸的男人,眼中并没有丝毫的兴奋、痛恨或是疯狂,而是极度的冷静,好像他此刻所做的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好像这些人在很久之前于他眼里便已是死人。

其中一些人莫名觉得眼前这场景十分熟悉,紧接着他们便想到了四年前,在谢家,也是这样一场屠戮。

宁拂衣和谢惭英在屋中各自清出一大片空地,谢惭英踏着尸体而过,汇聚起来的鲜血在他脚下发出轻微的响声。

他缓缓朝后院走去,喊道:阎空!出来受死!

这声音如同被聚成一柄利刃,尖啸着透过重重屋宇,散向四面八方。屋中之人只觉耳中和胸口一阵锐痛,不由得连退几步。

一红一白两个人踏血而出。

四年前,天地一片缟素。

四年后,满眼皆是血红。

一切都如同宿命轮转。

善恶终有报,屋子里的人在此刻彻彻底底相信了这句话。

☆、仇终

阎空出来了,却是躲在一个美妇人身后。那妇人眼角犹挂着泪滴,死死地盯着谢惭英。

方才的声音她听见了,心心念念的孩子如今长成了一个英挺的男人,就站在自己面前,泪水淌过上翘的嘴角,浑然不惧脖子上闪着寒光的利刃。

谢夫人旁边还有一人被双手反剪,额前半长的头发遮住了脸,但隐约仍能看见那些交错的可怖伤疤。

谢惭英揭下面具,比自己想象中更平静地说出了这句话:娘,舅舅,我来接你们了。

阎空将刀刃往谢夫人脖子推进半分,恶狠狠道:真没想到,武林盟主的左护法竟和谢家的人走在一起,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哈哈哈哈!

谢惭英和宁拂衣不明白这有何可笑之处,只当他大难临头说的些疯话,谢夫人却神色一变,对谢惭英道:阿英,你不用顾忌我和你舅舅,杀了这个狗贼,替你爹报仇。娘能再看你一眼,已是心满意足了。

不错!萧和尘抬起头来,微微一笑,好阿英,听你母亲的话。

类似的话,谢惭英被萧和尘送进密道时他亦说过,此时此刻再听他说起,过去四年竟如恍然一梦。

谢惭英向前走了两步,对萧和尘道:舅舅,我早不是小孩子了。

别动,阎空在谢夫人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谢惭英,你若不想看见你母亲血溅当场,就给我乖乖束手待毙!

这么多年了,你依然还是个懦夫。谢夫人淡淡道,你总问我当年为何选了逢哥而不是你,你难道真的不知道吗?当初你外出游历,只因一时嫉恨,暗害别人一家八口,因为害怕师父发现,又将此事推在别的门派身上。你道那个时候逢哥为何刺瞎你一只眼睛,只为了你对我纠缠不休?你自己作的孽,本该你自己偿!

住口!阎空恼怒道,那个谢逢不过是个伪君子,使些诡计将你诓骗了去,你到今日还对他死心塌地。既然如此,那你们一家人就去地下团圆好了!谢惭英,我数三声,你若不自废武功,你母亲可就因你而死了!

谢惭英握紧剑柄,一动不动,脑中思绪飞转,如同当年雪夜设法逃生,他在寻找可趁之机,如何将舅舅和母亲从阎空刀下救出。

一!

这老贼藏得太好,便是自己轻功再快,也快不过他手上那把刀。

二!

也罢,当年自己孤身一人,如今有师兄在此,便是自己没了武功,也可引老贼松懈,再让师兄出手即可。

一个三字已经到了阎空嘴边,前院忽然喊杀震天,不一会儿一大群人冲了进来,为首的那人跛着脚,走到谢惭英身边,问:阿英,可还好?

阎空先是一愣,随即有些得意道:萧和尘,你的老情人来了。

萧和尘在看见沈枝的第一眼就瞳孔紧缩,失声叫道:悦之

沈枝浑身一震,目光投向他,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颤声道:尘哥当真是你

好了!阎空不耐烦道,今日是个好日子,个个赶来送死,谢惭英,你没有时

话未说完,一个白色身影已然蹿了出去,迅如闪电般,手掌在谢夫人肩头一推。阎空反应极快,立刻举刀下刺。宁拂衣推开了谢夫人,却再没有时间闪避,刀尖没入左胸,穿透皮肉的声音清晰可闻。

师兄谢惭英紧跟着跃出,在阎空错愕间,挥剑一斩。

啊阎空惨叫一声,抱着一只断臂跌跌撞撞往后退去。被斩下的半只手臂还挂在那柄短刀上。

宁拂衣却顾不得伤势,挥剑斩杀了押着萧和尘的两个人,把他和谢夫人护住,而后干脆利落将短刀拔.出。

谢夫人眼疾手快,伸手按住了他创口。宁拂衣微愣,不禁佩服这位夫人的冷静沉着,道:多谢夫人。

阎空手下所谓的高手早被谢惭英和宁拂衣杀死,此刻阎空一败,剩下的人不免惶惶,已有逃命之意。

谢惭英上前一脚踹倒阎空,伸手点了他穴道,叫他难以动弹,也不管他右臂血流如注,先回身来查看宁拂衣伤势。

发觉谢惭英的手都在发抖,宁拂衣安慰他道:皮外伤,刺得不深,也没伤到要害,你别担心。

谢惭英担忧的话到了嘴边复又吞下,终于只吐出两个字:笨蛋!

那边阎空竟向谢夫人乞饶:雪妹!我们这么多年的同门之谊

闭上你的臭嘴!谢惭英冲他吼道,便要先过去教训他。

谢夫人却道:阿英,你照顾左护法,这种人,不值得脏了你的手。

她示意谢惭英接替自己帮宁拂衣按住伤口,自己拾了那柄短刀,缓缓走向阎空。

沈枝手下已翻出金创药,送过来替宁拂衣裹伤。

谢夫人走到阎空身前,居高临下俯视着他:师兄,你若当真顾念同门情谊,当初就不会对我夫君痛下毒手。你若当真顾念同门情谊,就不会这几年都暗中想要对谢家斩草除根。你既说起我们是同门,那今日,便算我为师门清理门户吧。

阎空满口鲜血,面目狰狞,咬牙切齿道:萧和雪,你好狠的

最后一个字停在了喉间,阎空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从年少时便恋慕的人,在把短刀插.入自己心口时,脸上神色毫无波澜。

他忽而感到一阵可悲,好像这些年的仇恨、嫉妒、杀戮、求而不得甚至是自我感动,都不过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从未有人,真正将他放在心上过。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