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始大巫28(1 / 2)
木船在大河上飘荡着, 顺水行舟。
航行枯燥,船只顺水而动,但依旧要一直保持着紧绷的精神。
木船是洛河里的大鱼们从未见过的东西。
船每航行一段, 便会激起附近的鱼群追逐,甚至有大鱼靠过来,张嘴想要咬向船只, 以为这是什么体型庞大的能吃的食物。
好在的是,如舟水他们所言,舟部落秘制的大漆似乎令鱼群分外厌恶, 它们只是追逐一会儿,一旦靠近, 似乎感受到这刺鼻的气味儿, 就瞬间消失。
但危险,不只是来自这水中。
还有不知何时变化的风向,可能触碰到的礁石,天空中飞翔的大鸟等等。
洛素与山坐在对面, 小黄依旧在她的怀中, 经过最初的适应, 它现在慢慢好了些, 但总是盯着四周,时刻警惕着。
这里对于它来说,太过陌生,无论是天空上的大鸟,还是河流中的鱼群。
山此刻的心情也没有他表现出的那么平静,一只手紧紧把着木船的边沿, 双眼仿佛在欣赏风景, 实际上一颗也没有放松。
反倒是舟部落的人, 坐在船上,于大河中航行,就好像回到家一般。
“舟水,你们部落的人,都经常乘船出行吗?”
山问着,坐在这船上,虽然有满满的食物清水,但只觉得处处都充满危险。
舟部落人成年就要独自乘船出行,实在是令人佩服。
舟水正盯着河面上的动静,洛部落的水域,他并不熟悉,即便是部落曾经来到过这里的前人,也是寥寥无几,即便这里是他们所长,也需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
“我们部落人从小就在水边长大,小的时候就会被人带着走船,适应船上,成年之后自己造船。”
“你们部落靠近山林,以凶兽肉为食,我们部落虽然也有树林,但其中并没有太多猛兽,也没有冰寒,雨季与旱季交替,树林里果子很多,药草很多,肉食主要是靠行船捕鱼。”
舟水说着,对于他们部落来说,猛兽还能打到,但凶兽肉,真的是罕见物了。
这段时间在洛部落造船,一直吃到凶兽肉,几个战士都偷偷地跟他说,感觉体内的火种之力更加强横了,等回到部落,怕是羡慕死一群的人。
洛素抱着小黄默默听着,顺手一撸,手感真好,这荒兽瑟瑟发抖的样子,倒是越来越像一只狗子了。
他们出来的时间很早,现在,太阳已经渐渐地升上天空,照在身上暖融融的。
这个时节刚好,像是春夏交接,不热,也不冷,河面上也不至于有什么太大的风波。
小黄经过了最初的惊慌,在洛素的怀中沉沉睡去,最近它吃了太多的凶兽,体内的能量充足,需要好好消化消化。
船只底部铺了兽皮,不至于很硌人,洛素半倚靠着,又盖了张兽皮在身上,不知怎的,也来了睡意。
天光云影,日光洒落。
船只悠然飘于大河之上,船影微动,激起一荡一荡的水花。
但她的梦中却不是这么美好与平静。
响彻耳边的号角之声,焦急,短促,仿佛是在催命一般。
这是在催促着什么?
慌乱的,急忙的,仓促的,脚步声,跑步声,哭喊声,斥责声。
混杂着动物的叫声,汪汪,呜呜,欧欧,哞,咩咩。
洛素恍惚的这一瞬间,如果不是知道这些声音应该是家畜,她只觉得自己来到了动物园。
她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一片的虚无,大片的迷雾之中,令人看不真切。
可那些声音不断地出现在洛素的耳边,近了,更近了,好大的声音,好吵的声音。
天公隆隆,洛素在这迷雾之中不断地穿行。
尽头在何处?
何时能够拨云见雾?
那些混杂的声音更近了。
“快走,掉下的东西不要捡。”
这男声有些莫名的熟悉,可她确信自己没有听过,也不认识这男声的主人,为何会感到熟悉呢?
洛素不断地向前,向前,笔直地向前,穿过这层层叠叠的迷雾,迷雾之外,究竟是什么?
她终于走出了这迷雾,可眼前的,却并非她想要看到的。
天地仿佛皲裂,天空之上,灰与红交织,像是爆炸过后的巨型蘑菇云,朵朵出现在这天际之上。
而另一边的天空,却被映得鲜红如血。
不,不仅仅是天空。
大地四分五裂,不断地出现着裂缝,岩浆喷溢四方。
而另一边,岸边还有无边巨浪,狂风肆虐,席卷着一切。
洛素看着眼前的一切,这是……世界的毁灭与重构吗?
她仿佛只是一个看客,但却感受到了那岩浆的热浪与飓风的狂暴。
不对,她想起之前听到的声音。
人呢?动物呢?
好似是心随意动,随着她心中念头的一闪,目光所及之处,已经是另一处地界了。
空气之中仿佛是硝烟弥漫,黑烟,浓雾,格外的呛人。
地面上还在不断地出现新的裂缝,大大小小的,游走的野兽一个不经意间,就会直接掉落地底,命丧当场。
这里有一支行进中的队伍,他们面色惊慌,但还算有着秩序。
有黄牛兽拉着的马车,有手持兵器护佑的战士,他们在大地上小心地奔走着。
大地之上,凶兽在疯狂地遁逃着,即便是撞见人类,也再无平日的厮杀之心。
风暴还在继续,又下起了雨。
洛素仿佛看到茫茫大地之上,一支又一支的队伍出逃,消散,分离。
狂风席卷,大海倾覆。
火塘瞬间湮灭,族人流离失所。
她的内心中布满了阴霾,眼看着山河倾覆,眼看着狂风暴雨,眼看着这一切发生。
洛素伸出手去,试图调动火种的力量。
但是毫无反应,在这样的天灾面前,火种也是如此的孱弱无力。
眼前的一幕幕不断地变幻,凶兽横七竖八,血肉成泥,再无山林中的凛凛威风。
一个个熄灭的火塘,坍塌的房屋,横七竖八的石头,山川移形,丛林不再,河流干涸。
洛素的视线突然飘忽,浓雾消散,大风平息,海浪的动荡减小,火山仿佛再度陷入沉眠。
天际上的浓灰消散,红霞蔓延。
地表上,宛如最不起眼的小蚂蚁一般的行人,依旧在龟裂的大地上缓缓移动着,跨过山,穿过海,走过江,踏过河。
他们来到新的栖息地,砍树伐木,开采石料,取饮清水,进山狩猎,建造家园。
当天际再度燃起一片火红,大地仿佛再度重归平静。
洛素仿佛是一瞬之间从梦中挣脱出来。
她有些呆愣地看着眼前,依旧是湛蓝的天空,与平静的河面。
身边有族人,山和舟水正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什么,荒兽小黄甚至在她的怀中打着鼾,呼噜呼噜的。
眼前的这一切无疑不是告诉她,刚才所经历的所有一切都是一场梦境。
倚靠着船板,腰有点累,洛素抻直了腰,怀中的小黄依旧在呼呼大睡,半点没有被惊扰。
洛素看着两边没有尽头的河面,回忆着梦中的情形。
天地大变,地面裂变,鸟兽奔腾哀鸣,人族四处乱散,灾劫不断。
那是过去的事情吗?
是曾经这个世界所发生过的事情吗?
未来,是否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想着梦中那可怕的情形,在天地灾劫的面前,无论是凶兽,还是人类,都是多么的渺小与弱势,犹如尘埃,随风漂泊,却什么都做不了。
这刚一出发上路就做了这样的一个梦,是梦见过去也好,是梦见未来的预言梦也好,都不是一个好兆头。
但如今依旧是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当做一个警示,趋吉避凶,趋利避害了。
今天是航行的第一天,前两天还能吃到一些新鲜的食物,两三天之后,他们就只能够天天啃着肉干就清水了。
好在现在还有一些耐放的果子,船只上存放了一些,有一种圆圆的果子,叫做脆果,吃起来鲜脆,酸甜口,像是脆苹果一样,水分也充足,从树上摘下来放个几天也不坏,航行途中,也就靠它补充维生素了。
许是因为需要不断地盯着四周,即便是身体上没有消耗,但精神,脑力上的消耗始终是存在的,到了往常的饭点,肚子就饿了。
临出发前,带了一罐子新鲜烤好的原始土豆。
洛素带了一葫芦的兽血还有额外的水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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