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女提刑 第8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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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果”字还没有吐出口,就被身后一道声音淡淡打断了:“他们都是本官手下的人,就不劳童百户来讠周教了;魏亭,我们走!”

陈岳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童世信转头看着陈岳,见他带了人就走,连忙追了上去:“陈大人,陈大人稍等,千户大人可是说过让你——”

陈岳脚下略微一停,看向童世信的目光带了几分讥诮:“我已经跟张大人那里点了卯报了到,留在这里也没什么事了,童百户不必劳烦了,告辞!”

一群人刚才半点也没理会童世信,这会儿瞬间就跟着陈岳呼啦啦走了个干净,还真的就是像陈岳说的,过来点个卯的;童世信目瞪口呆,又有些怵着陈岳不敢上前去拦,想了想转身就往宜园的正厅过去。

张明忠刚刚发完了火,见童世信那副样子进来,听了几句就知道他那边也没有留住人,忍不住咬牙切齿起来:“这个陈岳,如今眼里愈发是没有人了!等再过些天把那名黑鳞卫带进燕京,怕是会更加得意!”

童世信跟在旁边添油加醋:“是啊,他居然说在大人这里点过卯了已经无事了,他那群手下,更是半点都不听属下的话……”

陈岳都根本不听他的话,陈岳的手下又怎么可能听童世信的话?张明忠恨恨地一拍茶几,将桌上的青玉瓷茶杯震得“哐当”一声响:“不给他点厉害看看,这口气我消不下去!世信,你去叫几个人……”

张明忠声音忽低,童世信连忙凑近前去,听着他的吩咐连连点头,不一时就脚步匆匆地小跑了出去……

陈岳带着魏亭等人从宜园出来,转身就进了一家不起眼的小客栈后面的独院。

宜园是张明忠的地盘,陈岳回榕城,多是包了这家客栈的独院住下。

刚进了院子,另外一名手下田胜就凑上前在陈岳耳边低低耳语了几句;陈岳微一点头,目光落在队伍里面一名普通缇骑身上:“张平!”

张平面相老实,平常都跟着大家做事,不怎么多说话,听到陈岳唤他名字,心里激灵了一下连忙上前,有些局促地应了声:“在!大人有什么吩咐?”

陈岳淡淡打量了他一眼,见他垂下眼帘不敢跟自己对视,脊背也下意识地佝偻了不少,这才面无表情地开了口:“你们每一个人跟着我之前,我都郑重说过一句话,张平你可还记得?”

张平瞬间面如土色,抬头惊惶地看了陈岳一眼,又飞快地低下头去:“回、回大人,记得。”

“记得?”陈岳看着张平的目光已经带了丝寒意,“很好,告诉我当初我说了什么?!”

“大人当初说、说,‘现在没本事不、不要紧,只要肯跟着好、好好学就行,只一点,绝对、绝对不许生二心’……”

感觉到陈岳那种无形的、让人窒息的气场,张平终于扛不住,“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大人!大人饶了我吧!属下错了,属下不该一时生了贪念收了童百户的银子,属下……”

张平家境不好,自进了锦衣卫后也是一副穷怕了的模样,有些爱搂银子的小毛病。这世上多少男人丢不开“财色”这两样,说庸俗点是金钱和美女,说高尚点是事业和爱情;因此陈岳对属下的一些小毛病并不是容不得,只要不越了规矩去就行。

没想到张平竟然财迷心窍,为了那点银钱将自己这边的消息出卖给张明忠和童世信那边……如果不是念在张平跟过他一段日子,且出卖的这情报对他来说已经妨碍不大,这会儿只怕张平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扫了眼那张因为惊恐而涕泪横流的脸,陈岳乏味地一摆手:“你过来之前,我就定了规矩,你到了我手下时,这规定便一一与你说清了;既然你不遵,如今也休得埋怨他人。田胜,照规矩办事吧!”

“不要!大人,大人饶了我吧,我、我可以为大人去打听童百户、打听张大人那边的事,大人我——”

要是张平硬气点认了罚,陈岳倒还高看他几分;见他这会儿一副软骨头墙头草的样子,心里一阵厌烦,头也不回地就往房间里走了。

“内奸!”田胜鄙夷地冲张平啐了一声,一脚将他踹翻在地,伸手就卸下了他的下颔。

张平惊恐地连连后退,却敌不过田胜大步走近,抬脚“咔嚓”一声,直接踩断了他左小腿上的胫骨;张平额头立时迸出了豆大的汗珠,却因为下颔被卸,叫都无法叫出来。

看也不看张平痛得几乎晕厥过去的惨像,田胜一手将他拎了起来,随手点了一个人:“你出去叫辆骡车过来,这祸害哪儿来的,我们得把他还回哪儿去!总得让那边看着,别以为能在我们这里钉钉子!”

骡车很快就被叫了过来,田胜刚把张平扔了上去,魏亭就赶了过来,将两锭十两的银子砸在了张平怀里:“大人说了,你违了规矩不义在前,大人却不想做的那么绝情,这两锭银子是大人赏你的,你今后自己好自为之!”

张平愣愣搂紧了怀里的两锭银子,还来不及说什么,魏亭已经将车帘子刷地摞了下来,骡车立即辘辘往前开动。车身摇晃触动伤处,骨折之痛更加清晰起来,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想到了自己今后的前景,抑或是因为别的,张平突然就号啕大哭起来……

第21章 春醉楼的姑娘

一只灰鸽子扑愣着翅膀飞到了小独院厢房的窗台;陈岳伸手取下鸽子脚上系的细竹筒,洒了几粒豆子过去。

就在鸽子咕咕叫着吃豆子的工夫,陈岳已经飞快地看完了细竹筒里的纸条,见魏亭进来了,将那张纸条一折轻轻弹了过去。

魏亭连忙接住,展开一看脸上就露出了笑容:“大兴哥已经到了杨千户那里了?大人,我们这回的功劳是妥妥的了!”一边说着,一边仔细将那张纸条烧掉了。

陈岳也微微一笑;张明忠还想着把人证和物证从他手上抠过去,却不知道他人虽然按规矩过来张明忠这边点卯,行程却是故意放迟了的,这会儿重要的人证、物证早让常大兴带到达州的州府渭城去了。

千户袁光华正在达州渭城,总管定北道下辖的达州、滁州、定州三州的事务。袁光华不是张明忠这等蠢人,锦衣卫中得善终的少,多提携后生得力之辈,今后指不定就能多一条活路。

何况陈岳自入了锦衣卫以来,件件事都办得漂亮,让他脸上有光;因此常大兴带了人证物证过去后,袁光华可不会想着一味昧下属下的功劳,而是一定会尽快将那些送至燕京,借此与别的千户争功。

常大兴既然发了信鸽带信回来,就表明那边已经交接好了;陈岳心里也是高兴的。

锦衣卫基本只选择平民百姓中身家清白的子弟,以期与官宦、勋贵少些利益牵扯;陈岳更是孤儿出身,说到底是没有根基的。

他的立足,一是因为上司常识,二是靠自己的本事,功劳越大,他能得的就越多,能站得就越高,敢得罪他的人就更少,手中的权势就更大……

这一次去太平县,在当地并没有扰民就抓到了要犯,还得了一本名册,这一宗事上言官无可弹劾,功劳绝对是打不脱的了。

按上次袁千户给他透的口风,如果这次能够建功,他的官阶铁定能够上一级,一个试千户是跑不掉的。

见魏亭一脸喜形于色,陈岳想到这些天手下的兄弟们跟着他也好一场劳累,伸手就重重拍了拍魏亭的肩膀:“等上头赏下来,大家都少不了一份儿!今天嘛,暂时我就先请大家好吃好喝一餐,权当先犒劳一场。”

魏亭不由高兴欢呼了一声,转身就冲了出去:“胜哥,你上回说的哪家有好酒?我去买回来,再点上一桌席面过来,大人说了,犒劳大家辛苦了,今儿他请客!”

刚才因为张平的事心里还有些阴郁不舒服的几个人顿时心情一松,“哗”地就起哄起来:“亭子,大人请客,那你可不能点一般的席面,怎么着也要百味居的上等席面才行!”

百味居的上等席面一桌要十两银子,抵得上小官吏好几个月的俸禄了,可不便宜;不过不便宜也有不便宜的道理,菜肴确实是做得色香味俱全。

魏亭心里还在犹豫,陈岳已经从里面撩了帘子走出来,劈头砸了样东西过来:“你们这群猢狲,一听到我请客就下死力地往贵的点,一个个还要吃得撑到嗓子眼儿才罢休,活像我前世欠了你们的!”

魏亭伸手抄住了陈岳砸过来的东西,一看竟然是锭二十两的银子,欢喜地往怀里一揣:“大人嘴里嫌弃我们,这本儿可下得够够的,二十两哩,兄弟们,我们今天不醉不归!”脚下生风似的一溜儿跑出门外去了。

不到一个时辰,百味居的伙计就送了一桌上等席面过来,魏亭把几坛好酒也运到了,陈岳吩咐摆了桌子,烧了明烛,提过酒坛一掌拍开了泥封,给手下的兄弟们一人斟了满满一碗酒,这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来,举起了酒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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