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繁花[综红楼] 第50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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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问迎春:“你那院子收拾的怎样了?”

“嫂子,是嬷嬷们带司琪、绣橘在收拾,说我和表妹在这里,看着莹儿就够了。”

凤姐点头。这迎春,管了几个月家了,骨子里的东西还是没变。不过这样也好,她在宫里安安稳稳的,家里也轻松。

凤姐搂着莹儿,转头问黛玉,“表妹觉得这院子可好?”

黛玉就站起来说:“谢谢嫂子。很喜欢的呢。”黛玉经了贾母的碧纱橱后,见贾琏和凤姐先收拾好了自己的住处,尤其是院子右边的玲珑阁楼,黛玉最是喜欢,心里是十分高兴的。

不仅黛玉喜欢,莹儿过来见了这阁楼后,就爬上爬下的玩个不停。也不知道她怎么那么好的体力,绿珠早累得蹲到一边了,红玉也累得喘气,莹儿还兴奋的不得了。

“姑姑,我还要上去。”迎春哄不住侄女,就陪着上去。上去没多一会儿,又要下来。最后就是黛玉和迎春,一人一次,拉着小姑娘的手上下。

这还是贾琏凤姐夫妻过来,才停下了说话。

“表妹的屋子可收拾好了?”

“是刘嬷嬷带人在收拾。让我带莹儿在这里玩。”刘嬷嬷是张嬷嬷特意为黛玉找的教引嬷嬷,四十出头,人看着就严厉,不通情面的那种。但张嬷嬷说她最是心正,守规矩却不会把人拘谨了。现在黛玉屋子里的事儿,都是她主持。至于黛玉的奶妈王嬷嬷,凤姐在搬家前,就允了她回儿子家养老了。

为着王嬷嬷的事儿,凤姐特意把迎春和黛玉叫到身边,好一阵子讲乳娘对孩子的重要性,说得迎春泪水连连,黛玉也哽哽咽咽了好半天。

“大户人家,主母把孩子交给乳娘喂养,顺带着做教养孩子的第一人了。那奶娘都是从自家的陪嫁丫鬟中选的,看起来和自己更贴心。大妹妹的奶娘先不说,就说表妹的王嬷嬷。本身是姑姑的配房,按理说,应该是和表妹更亲,更能维护表妹吧。可现在咱们捋捋她,从妹妹到贾府后的作为。第一次,老太□□排姑娘住碧纱橱的不妥当,她当时就该去和老太太说,这是做乳母的职责。如果说了没有,那是另一回事儿。这是她的失职,造成了宝玉过了七岁,还和林姑娘内外床住到开春。”

凤姐儿接着说:“遇到这样的事情,她可以让琏二爷给江南去信,报个平安信,信里把这事儿说了,也是一个处理法子。这是她一个错处。第二个错处是:姑娘小,很多事没人教导,她做奶娘的,要维护姑娘的名声,该回避的事情,不能怕得罪人就不做。她任由宝玉出入姑娘的房间,如同宝玉自己的屋子,姑娘小,这事儿就该她出面拦人,教导丫鬟拦人,教导姑娘不能任由宝玉出入。可她没做。表妹现在还不大,说不得以后就?靠新来的嬷嬷,严厉、不通情的处事法子,给表妹挽回小女孩时候的差失。表妹以后?不要因刘嬷嬷的严厉,离了刘嬷嬷,这是托了张嬷嬷选了许久,才得了这么个合适人。表妹明白吗?”

黛玉哭着点头应下了。

“说了妹妹的奶娘,再说老太太给妹妹紫娟。紫娟多是一心为妹妹打算,但不能说没了她自己的小算盘。姑娘来的时候小,还不到男女不同席的年龄,家里也没有兄弟,想来在江南也没人告诉过表妹。可紫娟不同,她是老太太房里的二等丫鬟,她那时候是经了教引嬷嬷教导,一步步升到二等丫鬟。这些她都懂,可她提醒表妹了吗?”

黛玉摇头。

“所以,紫娟这样的,打好了自己的小算盘,罔顾自己姑娘的丫鬟,就不能留了。或退回那府,或者……”凤姐儿想想,“退回去也不妥,她毕竟贴身照顾了表妹几年,还是在庄子里,寻一个规矩严厉的人家嫁了吧。妹妹和表妹可理解为甚要这么做?”

迎春毕竟经了张嬷嬷几个月的指点了,就说:“紫娟这样的丫头,也属于背主的了。放到宽松地方,怕为了自己个的好处,说了姑娘的私密事儿,又不是致死的错。找个规矩严厉人家,一是惩罚,二是维护了表妹的事情不外泄。”

黛玉有的舍不得,迎春就说:“张嬷嬷说,凡是背主的,必须处罚了,不然其他人跟着学,最后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黛玉哭了一会儿,还是点头同意了。

凤姐拍拍黛玉,安慰她,又鼓励地握着迎春的手:“大姑娘这几个月长进了。大姑娘自己说说你的奶嬷嬷可好?”

第83章 红楼83

83

迎春羞涩地攥紧手指,低着头, 胀红了脸。

凤姐只轻轻喝着她自己的清泉水, 顺便给黛玉一盏, 时不时瞟迎春一眼。姑娘, 这才哪儿到哪儿呀。前世那些蜂拥进申城、花城的大学生,几个月找不到工作后,被保险公司最基础的800元底薪诱惑, 接受保险公司的新人培训。这样的剖析, 还真是培训教员那些被誉为小奶妈的最温情的手段了。哪些在保险公司混了三个月以上没阵亡的,以后转到各行业做销售,都是人尖子里的精英分子。

迎春终于扛不住凤姐的压迫目光, 在凤姐的凝视和黛玉的关注下,抬起头。看凤姐偌大的肚子凸着, 腰部直挺挺地坐在自己面前, 盯着自己,就不由得不挺直腰,坐正。

“嫂子, ”迎春觉得那声音都不是自己的, 接过凤姐递给自己茶盏, 轻吮一口, 清冽的白水入喉, 迎春感觉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

“嫂子, 我不知道自己, 什么时候开始, 住在老太太的院子里。也没人说起我的生母,她是谁?姓什么?是什么身份。”

迎春断续地说出这一串话,看着凤姐对她露出赞许、鼓励,就继续说下去,“也没人和我说起父亲。好像我从来,就是那样,长在老太太的院子里。”

迎春说的有些吃力,眼神中也带了一丝迷惘。“我记事的时候是有二个奶嬷嬷,后来也不知道何时、为什么就只剩了一个,也不知道去问谁好。珠大哥哥忙着读书,每天请安能见到;琏二哥哥每天跟在珠大哥哥身后,也就是请安的时候能见到。后来二哥哥就不和大哥哥一起了,也很少能见到大哥哥和二哥哥了。元大姐姐每天有很多功课要学,我就跟在元大姐姐身后,不声不响坐在边上看,教导元大姐姐的嬷嬷也不赶我。我看嬷嬷教元大姐姐练字、画画、弹琴、下棋,每一天我都认真听教导嬷嬷的每一句话,只有这时候,奶娘才不会数落我。大姐姐的琴弹得真好,让人听了想笑,想哭,想起院子里的花,想起下雨天的水泡……”

迎春又喝了一点儿水,看凤姐还是盯着她,黛玉也一脸关切地望着她。迎春笑笑,“ 后来大老爷迎进来大太太,那天奶嬷嬷告诉我那是父亲母亲。那时候已经知道太太是元大姐姐的母亲,而琏二哥哥和我有共同的父亲。”

“再后来,再后来,”迎春的声音低下去,再就微不可闻地直至无声。

“接着说吧。”凤姐的话音里有抚慰、有诱惑、有压力。

“后来那一天,府里有了宝玉了,老太太非常高兴。老太太屋里的人都去看宝玉,宝玉的那块玉真好看啊。就是那一天,奶娘掐我的胳膊,‘你怎么就没带块玉出来?’奶娘唠叨了很久很久,唠叨她因为奶了我,而不是宝玉,走到哪里都没什么脸面。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才被分来做我的奶娘。”

“后来,大姐姐闲了会去抱宝玉,教宝玉背书,我就跟着听,默默地记。再后来就跟着大姐姐一起上学,学写字,弹琴,下棋,画画,我最爱的是下棋。不会因为写字画画的纸没了,听嬷嬷叨叨;也不用为弹的不好听,被元大姐姐院子的丫鬟说,二姑娘的琴,还有得练。那鄙夷的口气,好像她们个个弹的和大姐姐一样好。我只下棋,嬷嬷教的每一个棋局,我都努力记下来,然后可以自己和自己下。然后手一抹就都没有了,再开另外一局。”

凤姐及时鼓励迎春,拍拍迎春的手,眼睛专注地凝视迎春。迎春觉得自己就好像初生的婴孩,无一丝遮拦地,裸呈在凤姐面前。

“后来太太院子里多了探春,三妹妹一哭,赵姨娘就又哭又闹,然后太太就罚赵姨娘跪在院子里。”

“多了几次后,探春再哭,赵姨娘就直接跪院子里哭喊。‘太太要奴才的命就直接拿去吧。’我只记得赵姨娘这么一句话。”

迎春笑,嘴角绽放出一朵花。

“后来,太太给探春换了奶娘,探春也搬到老太太院子里。没多久,元大姐姐就进宫去了,老太太和二太太哭的很厉害。我记得老太太对我说:‘二姑娘,你大姐姐是为了这一大家子进宫的,你记牢了,没这家就没你,你得学你大姐姐。’没多久,先是教导弹琴的嬷嬷走了,然后是画画的,再然后是下棋的,然后就只有教导我们认字的嬷嬷,一直到林妹妹来荣国府。”

“这期间,奶娘从来不问我一句暖不暖,饿不饿,她把着我的衣服、月钱、首饰,总是念叨她奶了我,是怎么怎么的不得济,比不得宝玉奶娘的一个指头。有一天,大太太房里的王善保家的送了她的外孙女,到我房里做大丫头,管着我屋里的衣饰、月钱,奶娘就从明拿变成暗偷。被抓到了,司琪就骂一顿,换回的就是奶娘对我的各种抱怨。我不能说话,说了一句,奶娘就会打滚撒泼地闹半天,也就只好随她拿了。”

“迎春,你觉得你亏欠奶娘什么吗?”

“我?亏欠她的吧?没让她像宝玉奶娘那么得脸?有额外的酒钱拿?”

凤姐盯着迎春的眼睛说:“你不亏欠她任何。她做你奶娘,拿了奶娘的那份月钱,就是得到她该得的了。她当了你的奶娘,却没尽到教导你的责任。是她亏欠了你,而不是你亏欠了。”凤姐把最后那句话,加重了语气。

“宝玉的奶娘得脸,那她去做宝玉的奶娘好啦!也不看看她命里有没有?!当初选谁做你的奶娘,依照府里的规矩,都会问问本人肯不肯,也会问问备选的奶娘家里人肯不肯,毕竟这应了照顾哥儿姐儿的奶娘,一去就是至少三年。这世上就有这么些人,自己当初做了选择,过后又看到更好的了,就抱怨别人碍着她,没能得到更好的。”

凤姐先啐了一口,然后就给二人解释几句选奶娘的标准,说道:“做奶娘是府里多少小媳妇争破头的美差事。那些生了二个孩子,或者是三个孩子的,这是选奶娘的第一条。第二条得身体好,性子好,年龄一般在25岁左右,不超过三十岁。年龄小的,怕照顾孩子没耐心,年龄大的又怕没那么多精力照顾孩子。这样的小媳妇,在家里,得伺候当家的,伺候孩子,伺候公婆,甚至还有小叔子小姑子一堆家人,每天洗洗涮涮,带孩子、做饭、做衣服、做鞋子地不得闲一刻。进府当了奶娘,第一,比一般的管事媳妇拿的月钱多;第二,要干的活,从伺候一大家子,变成只伺候一个哥儿或姐儿;第三,伺候的人少了许多,还有人给她洗衣服,饭菜都是头一等的送到眼前。每次选奶娘,不知道多少人打破脑袋想当呢。”

凤姐喝口水,继续问迎春,“宝玉的奶娘得脸,是那府里的头一个。你看你二哥哥的奶娘以前得脸吗?”

迎春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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