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之恶嫂手册 第34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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绯红的唇瓣蒙上一层柔亮的水光,桓慎眼神微暗,指腹轻轻摩挲着碗沿,哑声说:“无须担心,我有个兄弟名叫林凡,身手不差,有他陪你过去,也闹不出什么幺蛾子。”

“总不好白白麻烦人家,仓房里还剩了不少果酒,要不给他送过去些?”卓琏提议道。

“他爱喝烈酒,嫂嫂之前熬了不少雪花肉膏,将肉膏与清无底一并交给林凡即可。”

卓琏微微颔首,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转眼又过了三日,卓琏头戴帷帽,坐在马车里,看着对面模样憨厚的汉子,柔声道:“今日劳烦林校尉了。”

林凡急忙摆手,“嫂子何必这般客气?您送过来的清无底我都喝过了,配上一层薄薄的膏片,脂香浓郁、味道醇厚,这种佳酿委实难得,让我想起了草原上的哈刺忽迷思。”

“您说的可是马奶酒?”

卓琏眼神发亮,早在前世她就听过黑马奶的大名,可惜一直没机会品尝,到了这陌生的大周朝,若能喝到来自草原的美酒,也算是人生一大幸事。

林凡先是摇头再是点头,“忽迷思是普通的马奶酒,而哈刺忽迷思指的是黑马奶,只有胡人的贵族才能饮用。在湘灵公主和亲前,我跟桓兄前去驻地附近的村镇剿匪,恰巧碰到了胡人的头领,将他俘获后,我们把他腰间的革囊解下来,方才弄到了极品的美酒,那股滋味儿,直到今日都难以忘怀。”

说话间,马车已经到了丰乐楼门口,卓琏动作灵活地跳下去,将帖子交给伙计。

“焉大师一刻钟前才到,还请夫人跟上。”

雅间位于三楼,守在门口的侍卫瞧见身形高大的林凡,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隔着一层门板,卓琏隐隐听到其中交谈的声音,好似不止有焉涛一人。侍卫将木门推开,卓琏刚走进去,便有数道目光落在她身上,不住打量着。

卓玉锦站在桌边,面上带着几分笑容,“师父,我姐姐来了,金波就是她酿出来的。”

焉涛身形偏瘦,双颊凹陷,细眼望着卓琏,毫不客气说:“卓老板将帷帽摘了便是,你我探讨酿酒之道,光明正大,无需如此避讳。”

房中除去焉涛师徒外,还有两名陌生的男子坐在八仙椅上,约莫三十上下,穿戴打扮虽不显眼,但用料却很是讲究,也不知是何身份。

“妾身面容有损,不便外露,还请焉大师莫要介怀。”卓琏不愿招惹麻烦,直接拒绝道。

卓玉锦眯了眯眼,知道卓琏在撒谎,三日前她去桓宅时,那张脸还好端端的,没有任何不妥,怎的一转眼就受伤了?不过她也不打算拆穿,卓琏生了副妖娆的皮囊,要是迷惑了两位光禄寺的大人,事情恐怕就棘手了。

闻言,焉涛面色一沉,语气冰冷极了:“既是论道,就不可藏私。焉某煮酒时会放入蜜蜡、竹叶、以及药铺售卖的天南星丸,待酒沸后才倒入石灰,卓老板觉得如何?”

卓琏没想到焉涛会把煮酒的法门说出来,她沉吟片刻,才开了口:“加入石灰后,必须以桑叶盖住酒瓶,不可频繁挪动,否则酒液色泽浑浊,也就酿不出清酒了。”

“金波尝起来不带丝毫灰感,焉某还以为您不用石灰煮酒,另有他法。”焉涛端起酒盏,轻轻抿了一下。

“酒水不经煎煮,不止口感生涩、色泽不佳,还容易酸变,您身为酿酒大师,不会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吧?”

作者有话要说:待会捉虫~

酿酒方法出自《酒经》

第55章

焉涛出身虽然不高, 但二十多年前他就在良酝署中研习酿酒的法门, 集百家之长,积攒了无数经验,怎会不清楚石灰的效用?此刻他冷哼一声,“卓老板, 你莫要避重就轻,金波酒中到底加没加石灰, 你我心知肚明。”

卓琏坐在圆凳上,手里端着青花瓷盏, 掌心被烫的略微泛红。

“无论金波是用何种方法煎煮而成的,都与焉大师无关。”她的语气委实称不上好, 藏在薄纱下的面庞带着明显的嫌恶之色。

“话不能这么说。”卓玉锦眼里划过一丝得意, 款款行至卓琏身畔, 柔声规劝, “大姐来京城的时日也不短了, 想必也听过绿珠香液的大名, 此酒深得圣心,被选为御酒, 称一句声名远播也不为过,大姐是爱酒之人, 难道不想让金波闻名天下吗?”

女人的声音中透出丝丝蛊惑, 细腻指尖搭着椅背,身上馥郁的香气不住往鼻前涌。

说起来,就算姐妹俩接触再少, 也在同一屋檐下生活了十几年,卓玉锦对卓琏的性子有几分了解,知道她既爱财帛,亦好虚名,在汴州时咬死了不卖酒坊,仅是因为那间店铺能给她带来更大的利益而已。

眼下将一步登天的机会明晃晃地摆在卓琏面前,卓玉锦不信她不动心。

“酒道博大精深,有礼天地、事鬼神、移人性、舒阴阳、治险阻的功效,乃为百药之长,刚愎自用之人饮酒后会变得宽容仁慈,懦弱胆怯之人饮酒后会变得勇武不凡,由此可见此妙处。酿酒讲究时机,注重技艺,不能操之过急,金波品相尚可,却远达不到闻达于天下的程度,若是揠苗助长,妾身承担不起这个后果。”

卓琏心里虽不舒坦,却没有表露出来,冷静地拒绝了卓玉锦的提议。

“你真不后悔?”

“没什么后悔的。”

坐在窗边的男子突然笑了,“焉大师,来丰乐楼前我就说过,酒方珍贵,是各家各户的不传之秘,卓老板绝不会轻易透露。”

焉涛捋着下颚处的短须,意味不明地说:“这可不见得。”

他抬手轻拍桌沿,发出一下又一下地闷响,“卓老板,若你坦诚相告,便能与良酝署合作,将金波纳入到齐中酒的范围内。”

就算卓琏只是一缕异世的孤魂,但她在这片土地上生活了将近一年,对基本的常识也有所了解。

在大周境内,普通百姓都可以开设酒坊,官府售酒亦是理所应当。官家酒拢共分为三等,头一等为齐中酒,品相极佳,是不可多得的佳酿;次一等是听事酒,质地尚可,为中档酒;最低一等为猥酒,专门给地位低下的人饮用。

良酝署每年会编撰酒录,将京城附近名声颇大的酒水收入其中,按上中下做出区分。

据她所知,绿珠香液就属于齐中酒,每年都出现在酒录的第一页,勋贵们爱极了这种特殊的味道,富商们更将饮用绿珠香液视为身份的象征,仿佛买下了御酒,他们便会成为官身一般。

临近小年,酒录会被张贴在府衙周围的告示栏上,许多家境贫苦的儒生不畏严寒,即使手足被积雪寒风冻得麻木,仍会咬紧牙关抄写酒录,装订成册后摆摊售卖,足足能卖出成百上千本。

管中窥豹之下,也能看出酒录的影响有多大。

要是金波被归入最下等的猥酒,那些看重虚名的人根本不会碰它,连带着桓家酒肆的名声也会一落千丈。

“若妾身不愿透露方子,腊月刊印的酒录中,金波是不是就会被纳到猥酒之流?”卓琏腰背挺得笔直,淡淡发问。

细长双眼眯成一条线,焉涛点了点头,“焉某无意逼迫卓老板,只是圣人爱酒,作为下属自是应当为他分忧,绿珠香液滋味虽美,在煎煮的过程中却要加入不少石灰,此味并不适口,势必要有所改良,才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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