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行实录出书版 第11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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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t”没说话。

我问她陈怡什么时候搬走的。“红t”敲了敲一间卧室的门,一个穿着睡衣的姑娘开了门,“红t”指了指她:“陈怡之前住这间屋,大概一个月前吧。我看见她搬进来,才知道陈怡搬走了,走也没打声招呼。”

我点点头,燕市的合租房就这样,很多人基本不交流,仅在碰面时打个招呼。

周庸问穿着睡衣的姑娘:“这位妹妹,你跟哪家中介租的房?”

“睡衣姑娘”说是在小区门口的中介那儿租来的。

我说:“行,那我们就去找中介问问,不打扰了。”

“红t”拦住我和周庸:“你们俩真是记者?”

周庸:“真真儿的,自由记者!”

“红t”:“没有证的?”

周庸不高兴了:“嘿,姑娘怎么说话呢?有没有证什么区别啊!”

“红t”姑娘说:“我想举报租我房的这家中介公司,他们是黑中介。你能帮我曝光他们吗?”

我问怎么了。“红t”姑娘开始倒苦水,“睡衣”姑娘也感同身受地加入了进来。两人说了半天,我和周庸理清了大概是怎么一回事儿。

她们碰上黑中介了。找房时说是免中介费,等到合同签了,钱也交了,中介却不给钥匙和合同,耍赖说免中介费是房东给免的,但给中介的那份不能免。她们只好给了中介费。这还没完,租期还没到一半中介就开始找茬,找些看起来像黑社会的人堵钥匙眼,言语辱骂恐吓,想把她们提前赶出去。“红t”姑娘说,陈怡在时也和中介发生过口角,经常争吵。

周庸:“为啥不报警啊?”

“睡衣”姑娘无奈:“怎么没报?民警来了跟我说,这是合同纠纷,他们没有管辖权,只能调解。”

我点头:“这事还是去法院告比较好。”

“红t”姑娘苦笑:“我们都是外地人,哪有那个钱和精力啊。”

燕市的中介之黑,多年以来让外来人苦不堪言——他们针对警察、工商和法院形成了一套自己的方法:

1.公安机关不能直接介入合同纠纷,只能进行一般性调解,因此黑中介对报警肆无忌惮。要是去法院起诉,民事诉讼需要一定的程序,黑中介早就更换公司,或者拒不履行法院判决。

2.黑中介经营一段时间后,会在网上被大量投诉,为了继续诱骗租户,他们会不断更换公司名称、法定代表人来掩盖信息。实际上,还是那伙人。

3.黑中介诱骗租户,通常都是看中那些没多少钱、外来人、想找好房子又要省钱的人,这怎么可能?他们打着低廉的租金、房东直租、中介费打折,甚至免中介费的幌子,在互联网上推广手中的房源。等签约后,再加收卫生费、管理费等额外的费用。

4.房子租到了一半,黑中介就以各种借口清走租户,但仅退还部分租金。如果不撤离,黑中介就会采取更换门锁、拆除隔断、扔出物品、言语威胁等野蛮方式。

周庸看我:“徐哥,这烂事就没人管管吗?”

我摇头:“这事还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租房时选个大点的中介公司。大公司最多在押金上占些小便宜,不会搞什么大幺蛾子。”

穿睡衣的姑娘越说越伤心:“他们经常晚上来恐吓,我还担心被强奸呢。”周庸心软:“徐哥,找静姐帮她们曝光下黑中介吧。”

我点头:“这事儿我可以帮你们曝光,但需要你们帮我个忙。”

我让她们带我去了物业管理处,假装房间失窃了要求调看监控。一个穿中山装的大爷不耐烦地打开电脑,问她们什么时候丢的东西。我说一个月前,不知道具体哪天,那几天没人在家。

大爷调出一个月前的监控视频,我们倒着看了几天,一直没发现陈怡搬家的监控,忽然“红t”姑娘“啊”了一声:“暂停下!”

我问她怎么了,她指着监控里几个抱着东西的男人:“这几个人就是黑中介找来威胁我们的,他们手上抱着的那个蓝箱子,还有那个蒙奇奇,都是陈怡的!”

怪不得监控里没有陈怡——陈怡根本就没搬过家,是黑中介搬的!两个事件合为了一个事件。

周庸:“徐哥,这几个人怎么这么眼熟啊?”

我说:“不就是小区门口,问咱租不租房的那几个人吗。”

周庸问我:“不会真是黑社会杀人事件吧?”

我说:“应该不至于,为了点租金就杀人,代价也太大了。”

我和周庸出了小区,打算跟踪一下那几个中介,但他们已经不在了。第二天,我和周庸一早就去了小区蹲守,暗中观察那几个黑中介。他们一整天就在附近闲逛,见人就问租不租房,顺便贴一些“房东直租”“免中介费”之类的小卡片。晚上8点多,他们收工了。我和周庸一路跟着,走到了一片平房区。

电线杆上的租房广告不要轻易相信

这一片有很多小平房,房屋分布零散,我跟着他们走到一间稍大的平房,只见门口写着:“老四合院,十万元出售。”他们生活得很不错,搬了烤架在院里烧烤,还拿手机放着音乐。

我和周庸就躲在旁边的房子后面看着。

过了一会儿,他们吃饱喝足了。一个年纪较大,看起来像是“带头大哥”的人出来把门关了。我和周庸走过去,扒着大门的门缝偷看,他们从一个小铁盒里,拿出烟丝卷着抽。烟味很浓,我和周庸隔着大门也能清晰地闻到。

我看着周庸,小声告诉他拿手机录下来:“他们抽的是大麻!”

我和周庸第二天又赶早过来蹲点。10点多时,“带头大哥”开门出来,走向一辆私家车。我在背后叫住了他,给他看了昨天我和周庸透过门缝录下的抽大麻视频。

“带头大哥”笑了:“这也算证据?能看清个屁啊!”

我说是不太能看得清,但不还有尿检呢吗?我只要报警,屋里面估计没人能过尿检。

“带头大哥”皱了皱眉:“你们到底想干吗?”我说我想知道陈怡的事。

“带头大哥”一脸疑惑:“谁?”

我感觉他是真不知道,就把陈怡住的房间和东西被他们搬走的事情告诉了他。“带头大哥”叫出了一个小弟,问了几句,转头和我说:“他什么都知道,你问他吧。”

小弟告诉我,他们一个月前恐吓陈怡搬出去,但后来好几天都联系不到她,去看了房间也没人。他们就把房屋给清空了,重新租给了别人。

我问他陈怡的东西还在不在,我想带走。

小弟看着“带头大哥”,“带头大哥”点了点头:“让他们拿走吧。”

我和周庸带着陈怡的“遗物”回到了家。我们开始在一堆衣服玩具和杂物中,找有用的东西。周庸找到了一个劳务合同,日期是2015年1月4日。这是一份演员合同,上面写着陈怡将出演一部名为《囚禁之罪》的网络电影,拍摄周期是一个月,片酬是五万元。剧组的联系地址是cbd附近的一家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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