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行实录出书版 第3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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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附耳过去,刘然在我耳边说:“前四起案子和最后一件,是同一个人做的!”回到家里,我试图缕清这件已经被“结案”的事件。如果刘然说的是真话,那掏肠手就不止她和程跃。中间还有一件案子,是谁做的呢?

我忽然想起一次和simon教授聊天时,他所说的,犯罪的传播性。

simon教授当时抽了点雪茄,靠在沙发上,语速非常慢。“一百多年后,一群世界上最出色的犯罪学专家,用现代犯罪学和犯罪心理去分析‘开膛手杰克’。他们认为这是一个由‘模仿式杀戮’构成的人物。他不只是一个人,而是由许多模仿这种犯罪模式的人构成的。只不过因为一直没抓到人,才让民众误以为这是个人行为,因为人们不知道犯罪是会传播的。所以,千万别以为结案是最终结果。仍然要保持警惕之心,因为你不知道,危险是不是已经传播了出去。”

04

试衣间装了摄像头,顾客试内衣被直播

金钱和情色是一对好兄弟,尤其是在网络上。我刚回国时,网络色情还停留在a片下载、裸聊、招嫖,以及在线小视频。国家打掉一批再起一批,后来就更防不胜防。随着直播的兴起,网络色情也转移到了直播上,很多人依靠直播获利。

这一点早就放在了我和周庸的调查提案上。可还没等我们开始调查,就有人主动找上门来了。

这天晚上,我约周庸和田静一起吃饭,想聊聊最近的热点新闻和走向。田静说她约了朋友,改下回见。我和周庸吃了口饭,就去了酒吧喝酒。大概10点多,田静却打来电话说要带个人来。周庸喝了一口啤酒,说:“徐哥,我觉得静姐刚才没来,这个点儿要过来,肯定是有工作。”我点点头,和周庸干了一杯,就放下酒不喝了。

田静的朋友是一位眼镜美女,大概三十岁,叫刘瑶。她跟田静一到,周庸的眼睛就直了。趁她们脱外套放包时,他偷偷在我耳边说:“徐哥,我最近特别迷戴眼镜的姑娘。”

我踢他一脚,告诉他注意点,别把静姐弄生气了。

酒吧太吵,不适合谈事,我们草草聊了几句,就去了对面的咖啡厅。点完咖啡刚坐下,田静说刘瑶找我调查件事,钱不多,但挺有趣的,问我接不接。

我还没开口,周庸就在旁边插话:“多少钱算多啊,接!瑶姐是静姐的朋友,也就是我朋友。”

我说别听他瞎叨叨,先说事儿。

原来东巷有一家内衣店,那里的内衣款式特别好看,刘瑶和闺密何西婷总约着去那儿买内衣。一天,何西婷找到刘瑶,哭诉说自己被偷拍了。一个女人加了她的微信,给她发了自己在内衣店试内衣的视频。

我问刘瑶怎么知道对方是女人,刘瑶说她听过那女人发给何西婷的语音。

刘瑶劝她报警,何西婷说不行。那人有她的身份信息,说如果报警,就把她的个人资料和视频上传到网上。说着刘瑶打开手机,给我们看了威胁何西婷那人的留言。我问刘瑶,他们想要什么。刘瑶说那人向何西婷要十万元,当面交易,只能一个人去。我告诉刘瑶,这种事找我不如报警。

刘瑶摇摇头:“我当时也是这么劝她的,可她不听,非去和那人见面。离交易已经过去一天了,我还没联系上她。我本来想要报警的,但当时威胁婷婷那人,又加了我的微信,发来了一段视频。”

刘瑶说到这儿眼圈就红了,拿出手机给我和周庸看了一段视频——这是一段她的闺密何西婷的视频。那人和刘瑶说还要二十万元,两周之内会再联系她。如果报警,他们就撕票。

周庸忽然“哎”了一声:“徐哥,这段视频我看过!”前天他在论坛刷帖,有人发了一个叫“直播好东西”的帖子。帖子里有个网址,他点进去,是一个境外的直播网站。正在直播的就是我们刚刚看到的这段视频。

田静问周庸确定是直播吗?他点点头:“应该是,这种域外网的直播,都会放块表证明自己是直播。”

我问周庸还能不能找到网址。周庸让我等一下,他拿出手机翻了一会儿,说:“找不到了,那个帖子好像被版主删除了。”我问他有没有浏览记录,他说:“没有,我的浏览器设置了自动清理。”

刘瑶听到这儿情绪不太稳定,田静按了按她的胳膊,看着我:“这活儿接吗?”

我问刘瑶出多少钱,刘瑶说五万元,再多她一时拿不出来。我看着田静,她微微点了点头。我说行,既然是静姐的朋友,这活儿我接了。

周庸在边上很高兴:“太好了!”

我说这次没他什么事,得静姐配合,因为要从那家女士内衣店查起。周庸问那他干什么。我说:“你去调查那个发视频威胁刘瑶的女人。”

我和田静假扮成买内衣的情侣,来这家内衣店打探情况。田静挑内衣时,我暗中观察这家店里的员工,没发现什么不对的。田静逛了会儿,还真看中了两套内衣,要去试衣间试。我还在观察店里的人,没留神儿就跟田静一起进了试衣间。没一会儿,田静停下,看着我:“你想看我换内衣?”我反应过来,和她说我走神了,转身往外走。走了两步,我停下,拿出手机发消息给田静,让她别试衣服,先出来。

工作人员应时常对试衣间进行安全检查,防止被人安装偷拍摄像头

田静收到消息,出来把内衣交给服务员,说钱和卡都落在车上了,要去取一下。我们出了门,田静问怎么了。

监听探测器

我说这家店果然有问题,不对劲得太明显了。自从“某衣库事件”之后,各地的试衣间都管得特别严,绝对不准男女同进。但我刚才和静姐进去时,这家店一点儿阻拦的意思都没有。田静“嗯”了一声,问我怎么办。我说等我回车里取一下设备。

当我和田静再次进入试衣间的时候,探测器有了反应。我在角落里暗示田静挡住我,在她身后,我偷偷拿出了探测器。它可以通过信号和镜像反应来探测摄像监听类的设备。按照现在的反应强度,这个试衣间,至少藏着三个摄像设备。

偷拍在全世界都很普遍,甚至有一条完整的利益链。在欧美和日本的色情产业中,都有“盗摄”这个类别。色情制作商甚至鼓励拍摄者偷拍情人、亲人,靠“临场真实感”来吸引眼球从而达到大量贩卖的目的。有人愿意付钱看这种“真实小视频”,自然就有人会做这种生意,十分钟视频能卖五百到一千块。燕市就有这样的职业偷拍团伙,拍好后统一卖给中间人,再由中间人出售给感兴趣的买家。内衣店和厕所是最好的偷拍地。而且,换衣服和上厕所的时候,人的警惕性会降低,几乎没人会注意到越来越小的摄像头。

我和田静假装是在试衣间偷情的男女,抱在了一起。假装耳鬓厮磨时,田静在我耳边问现在怎么办。我说暂时没什么好办法,先撤吧。然后我假装来了电话,有急事,匆匆地拽着田静走了。

出了门我打电话给周庸,问他那边怎么样了。周庸说他换了九个账号加那女人,对方都没加他。我说:“你傻啊,你两天换九个账号加人家,傻子也知道有问题了。”

周庸傻眼了:“徐哥,那咋办?”

我让他先别找那“搭讪女”了,过来东巷这边,和我在内衣店附近蹲点。我和周庸换班在内衣店对面的奶茶店里蹲点,每晚7点到9点,记录最晚下班的那个人。

安装偷拍设备的人,做这种事时肯定会特别小心谨慎,尽量趁着没人的时候去安装和取回设备。所以,谁晚下班和早上班的次数多,谁的嫌疑就大。

我和周庸蹲了一周,终于锁定了一个目标。这周里她有三天最晚下班,第二天又都上早班了。这三天都间隔了一天,这正符合常规盗摄设备续航两天的电量。

确定目标后,我和周庸跟踪了她,她住在地铁沿线的欣欣家园。我们跟了三天,没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也没发现她和什么人接触。周庸和我吐槽:“这么宅的人如果有什么秘密,肯定都藏在家里。”

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那名店员上班时,我让周庸盯着她,自己趁这个时间溜进她家查看。

进门后,我发现店员的家里安装了摄像头,幼儿园里直播孩子上课的那种。我估计如果就这么走进去,可能直接就被那店员发现了。还好摄像头没正对门口——它对着房间里的电脑。我打电话叫周庸帮我盯着店员,从死角走过去把摄像头弄坏了。周庸说,那个店员暂时没发现,正在导购呢。我叮嘱周庸,如果她一有察觉,就立马通知我。

这店员肯定有问题,拿着那么点工资,住个七八十平方米的房子。虽说这里不是市中心,租金一个月也得小一万元。所以,她如果不是个隐藏的富二代,那一定有其他来钱的途径。

我迅速检索了她电脑里的每个角落,什么都没有。家里也没有硬盘之类的东西,然后我检查了她浏览网页的历史记录,发现了一个常用的网址。我点进去,里面正直播一个女孩在试衣间里换内衣。

除此之外,她用网盘的频率非常高。我打开了她的网盘——幸好她设置了自动登录,否则我就真的没办法了。我在她的网盘里,找到了近5tb的偷拍视频。我从她的网盘里转存了视频。这时周庸给我打电话,说她应该发现摄像头出问题了,正在往家赶。我把自己可能留下痕迹的地方清理了一遍,离开了她家。

网盘里的视频不止有内衣店里偷拍的,还有来自全国各地的偷拍视频。这些视频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在公厕偷拍的,只要稍微利用公厕的格挡,受害者基本不会发现摄像头。我和周庸看视频看了一夜,想从中找点儿有用的线索。

在我快挺不住、要去休息的时候,周庸忽然一声大叫:“徐哥快看。”我转向电脑屏幕,视频里有一个我们认识的人,虽然只露了背影和侧脸,但我仍一眼就认出了她——刘瑶。

她在酒店的落地窗前与人做爱,背景是没拉窗帘的燕市。周庸看了会儿,说:“这地方我住过,东区的如意酒店。”

周庸看了会儿,问我:“徐哥,我们告诉刘瑶吗?”

我说告诉。她毕竟是我们的雇主,而且还是田静的朋友,更何况她之前付了全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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