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的白月光 第37节(1 / 2)
到了第二日,方仲离听说她回府,便又按时辰来给她上课。
可做夫子的如此上心,但所教之人却明显心不在焉。细白的手指折着书页一角,再用指甲盖慢慢碾平,杏眸无神地低垂着,也不知在迷惑些什么。
方仲离看得气不打一处来,手里的书卷成卷在她肩上警告似的轻敲两下:能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比听自己传道授业还要重要!
顾双华回过神来,忙朝夫子歉意的笑,又为他斟了杯茶安抚。可她现在所考虑的,是比一堂课更重要,能影响终身的大事。
见方仲离并膝坐着,喝着徒儿亲手送上的茶,总算消了气。顾双华突然生出个念头,拿了把团扇帮他扇着风,问道:“哥哥曾对我说,夫子是本朝学问最高之人,我恰好有一事不明,常常郁结于心,能否请先生解惑。”
方仲离被她恭维得十分受用,撩袍将腿一叠,道:“是什么事,问吧。”
顾双华想了想,这事实在有点难说出口,纠结一番道:“我听见人家同我说的一个故事,有一个……咳,譬如说一只狐狸,它被一位猎户驯养了多年,猎户对它极好,为它驱散仇敌,给它温暖安定,是以这只狐狸一直视他为亲人般依赖。有一日,这只狐狸在山野中遇上了另一只公狐狸,他们处境相似,也算是有些……投契,公狐狸想让这只狐狸同它一起去另一处筑窝,但这时猎户却突然告诉那只狐狸,他不愿放它离开,还想与它厮守终生。可狐狸却只将猎户当作亲人,你说,她究竟该怎么办?”
方仲离听得满头雾水,将茶杯一放诧异道:“既然是只狐狸,猎户如何能与它厮守,这样离奇的事,我可从未听过。”
顾双华觉得有些头疼,想了想,道:“夫子就当是志异故事,这狐狸是可以化作人形的。关键是,这只狐狸究竟该怎么选呢。”
方仲离重重“哦”了一声,手往桌案一敲道:“那就是只狐狸精啊!”
顾双华按着额角,为这人的直肠子败下阵来,那边方仲离还在说:“人妖殊途,狐狸精哪能和人相处,若是按着《聊斋志异》记载,那猎户可是会被吸干阳寿而亡的。”
他还想继续感叹,顾双华将面前的书本一展,用十分认真的语气道:“夫子,双华求知若渴,还请夫子快些上课吧。”
而在这时,邹氏也正头疼地对着摆了满屋子的礼物,旁边坐着神情怔忪的老夫人。从昨日起,信王突然变着法的给侯府送东西,而且都指明是送给三小姐的。
昨日是古玩玉石,今日是他从各地搜罗来的好茶,还附张字条:“汝心之所悦,吾心之所念。”
邹氏看着这张字条,莫名起了鸡皮疙瘩,可这意思是再明白不过,只怕再送几日礼,跟来的就是来提亲的官媒了。
她越想越觉得气结难安,信王虽然只是个闲散亲王,为人也十分风流,可嫁过去也是正经的王妃,若是能掌住中馈,再生个世子,哪怕府里有侍妾又能如何。
自己嫡亲的女儿,都未必能有这种造化,那丫头何德何能,能引得信王为她折腰。
这时,旁边的老夫人也转过弯来,脸上挂笑,看着那些红纸包着的名贵茶包道:“王爷能有这份心,知道双华是爱茶之人,特意送来这样的礼物,说明并非一时贪慕,是真把咱们家三小姐放在心上的。”
她见邹氏还是抿唇不语,又添了句道:“况且王爷和萧儿交好,谅他也不敢欺负双华。”
邹氏轻哼了声,语气里带了讽刺道:“不过送了两日礼物,还不知王爷究竟何意呢,婆婆这就将他当孙女婿看了。”
老夫人脸上笑容愈深,悠悠道:“信王至今都未娶妻,更未对谁家小姐献过如此殷勤,若不是这意思,还能是何意呢?”
她抬眼看见孙儿刚进门,便抬高了声音道:“萧儿,你说是不是。”
谁知顾远萧满面寒霜,冷眼扫过那些茶包,直接甩出几个字:“全扔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错了,明天再拖到晚上我就连双更三天!(这次的flag绝不能倒555)
第55章
邹氏和老夫人对着堆着满屋子的礼物, 心思各有微妙, 相执不下时, 顾远萧负手走入,冷冷吐出几个字:“全扔了。”
于是那两人又战线分明地互看一眼, 同时问:“为何?”
顾远萧坐下,敛目端起杯茶,道:“看了碍眼。”
邹氏瞪大了眼,随即觉得这事无论往何发展,总是影响不到自己和女儿,不如坐着看戏就是。于是手往膝盖上一搁,绣鞋悠哉地踢着地,眼眸里淡淡溢着光亮。
老夫人却气急败坏地一按桌角, 道:“王爷一片心意,又是赠予双华的,总得交到她手上, 由她处置才是。”
顾远萧噙了口热茶, 眉宇间却仍是冷飕飕的, 不带一丝温度, “我是她兄长,自然有责任看管她,莫要被奸人所骗。”
老夫人满头雾水, 前几日还是情同兄弟,怎么转眼就成奸人了,面容一肃道:“信王爷虽然风流了点, 但是府中并无主母,年纪、模样与双华也是正好相配,他既然大张旗鼓来送礼,自然不可能委屈咱们家双华。若是能嫁过去成为王妃,对双华也不失为一门良配。”
顾远萧冷笑一声道:“良配?祖母可知道他曾有过多少姬妾,在外又惹下过什么风流债,双华这样的性子,你让她如何同人去争宠。”
他说的正气凛然,将老夫人哄的一愣一愣的,随即垂眸想了想,只怕也是自己太过草率了,就算是王爷又如何,若是不能让孙女儿过的安稳顺遂,岂不是照样把她往火坑里推。
邹氏一看这情形,这门婚事多半是黄了,心里暗自欣喜,手摸了摸鬓发道:“说起这件事,双娥今年年纪也不小了,她最近只怕喜事近了,你这个做哥哥的,总得多上点心。”
顾远萧一听倒有些诧异,忙问道:“她有心仪的人家了吗?”
邹氏笑得多少有些得意,要说与顾双娥看对眼的不是别人,正是冯夕颜的胞兄,冯家的嫡子冯千羽。冯家本就是勋贵世家,作为皇后的娘家侄子,冯千羽的仕途也是十分顺遂,年纪轻轻就官拜四品大理寺少卿,而且为人勤勉擅学,假以时日,或许能封爵拜相也未为可知。
这姻缘一事,说来也是兜兜转转,十分微妙。顾双娥一门心思张罗冯夕颜和自家哥哥的亲事,谁知自己却暗戳戳被惦记上了,冯家长子早就对她留心,只是顾双娥在外人面前素来雅正自持,对谁都是那副冷漠态度,冯千羽性子也傲,不愿先迈出一步,怕被拒绝了失了脸面。直到有一日被妹妹撞破心事,才不得已说了出来。
冯夕颜一听十分欢喜,索性就做媒拉纤,撮合了哥哥与顾双娥见了一面,未想到两人家世背景相仿,性子十分投契,冯千羽总算遂了长久的念想,已经在找官媒选日子上门下聘。
邹氏一口气说完,眼角都笑出细纹来。她原本这两日就想将这件事说出,谁知半路杀出个信王对顾双华送礼献殷勤。冯家虽然家大势大,但比起皇帝亲侄还是低了一等,堂堂侯府嫡女,在姻亲上输给了养女,这让她面子往哪里搁,如今听见儿子这么反对,心往下一放,才总算将这件事说出来。
顾远萧是认得冯千羽的,曾有件案子与大理寺一起办,他对这个年轻人印象不错,听说他能与妹妹结缘,也觉得十分满意,只等着官媒上门,总算能放下一桩大事。
于是他想了想,道:“如此甚好,还请母亲将双娥的嫁妆准备的丰厚些,冯家是皇后娘家,眼界也非一般高门可比,光是寻常的金玉绫罗略显小家子气,将我房里那副《西园雅集图》也一并带过去吧。”
邹氏一听更是喜上眉梢,这副《西园雅集图》可是前朝大家李公麟的真迹,价值连城,儿子愿意将它拿出来,可见对这门亲事是乐于促成,其实嫁妆都是小事,有长宁侯坐镇,谁还敢小瞧了他的胞妹不成。
几人商议完顾双娥的婚事,眼看孙儿起身就要走,老夫人忙问道:“这些礼包,究竟怎么处置?”总不能真的全扔了吧,那也太暴殄天物,阿弥陀佛。
顾远萧拉了拉袖口,道:“天气热了,就全分给下人喝吧,若是信王来府里,记得让下人们同他说一句:感谢王爷赠茶。”
老夫人对孙儿的黑心十分惊叹,心说你小子可真够狠的,这是拿了信王的东西,还变着法的气他。
顾远萧安排好这边,问了下人三小姐现在何处,便立即赶去了妹妹的院子里。
顾双华刚送走方仲离,正坐在窗前抄书,这时已经立了夏,连呼吸的空气都变得闷热粘稠,因是在自己房里,她只穿了件薄纱褙子,里面是藕色的齐胸襦裙,将袖子撩起到小臂上,房里的冰块不够凉,身后的宝琴正边撑着下巴打呵欠,边有一下没一下地为她扇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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