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5)(2 / 2)
我是谁
我是下贱婢女偷尝禁果后的私生子,我是在阴暗地窑苟延残喘的寄生者,我是连亲娘也不敢相认的懦夫,我是~儿时与那位蓝衣公子匆匆一瞥的过客我是狗儿
哈哈哈哈你以为,我会将过去统统告诉暮晓川?不,绝不!我岂能让自己在那个男人面前如此低贱!我,不想让那无情之人再感到丝毫的慰藉,我甚至,不想去拥有那段与他共同的回忆!
但,我不开心。
这样的不开心,并非因为晓川的漠然,而是我觉着,我和他,已然走到死路的尽头
我冷笑着,尽量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缓缓离去。
晓川没有追上来。黑夜里,隐隐传来风的叹息,我听见心里的自己,在哭泣我听见,一个声音飘飘乎乎地在喊~
狗儿
呵!刚才是什么!不会!一定是听错了,一定是听错了!
我脚不停步,不敢回头,我想要在那男人面前保留一点最后的尊严!
狗儿!
嘶裂般的呼喊,震耳乏溃。
这一次,我再也走不动了。我转过身去,看见晓川缓缓地走了过来。
你是~狗儿?他第一次在我面前丢了沉稳,一脸惊异,询问的语气,却没有底气。
而我,早就没了力气。
是当如何?不是,又当如何?我觉着自己紧张得连嘴唇都在颤抖,却说不上为什么。
晓川逼近一步,眼眸晶莹闪亮,仿佛,擒着泪水。
他说:你真是狗儿当年,我明明见你坠落山崖!我以为~你死了
我心头一动,恍然大悟。原来,当年我被猛虎追赶掉下山崖的一幕机缘巧合地被那男孩看了去!难怪,他一直没有对我的身份抱有丝毫的怀疑,因为狗儿在他心里早已作古!
这么一想,我刚刚铸就起来的铁石心肠就软了一半,没想到,那男人猛然飞扑过来,将我紧紧抱在怀中。
他什么话也没有讲,但我能感觉到他对我的情感在那短短的一瞬间发生了非常大的转变。
这样的转变,便是一种由爱至亲的改变吧。
是啊,对于文渊来说,我可能是他曾经存在过的唯一见证吧。
晓川便那样一动不动的拥抱了我许久,直到他平复了心情。我想,他抱着我便是不想要我看到他动容的模样,毕竟,那男人在我面前总是一副淡漠的神情。
终于,他放开了我,询问我坠崖后的经历。
我对他说,我被一支商队救了命,如此,才会来到长安。
晓川又沉默了许久,才对我说道:起事之前,我将送你出长安若我不死,一定去找你
我苦笑:说来说去,你还是一意孤行。也罢,我哪儿也不去,我就在蓬莱殿等着你!
晓川眸子里的星辉暗淡了一些,他拍一拍我的肩膀,怅然道:明日子时,相约此地,我有话与你讲。
晓川说着,慢慢让开身子,手指前方又说:前面便是恒国公府,你一路小心。
我适才一门心思在晓川身上,这才仔细看了看周围的情景,原来晓川带我走的是淮汀阁去恒国公府的必由之路。而我们此时停留之地,是一处富庶人家的后门。平日里我路过无数,知道这门后面便是那人家的园子,是以这飘散的桂花香气也便不足为奇了。
而这边,我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未等我回神,就觉着面前一股奇风闪过,几乎同时,晓川的身影已经出现在旁边离地丈余的屋脊之上。
月光洒在他身上,映出一圈洁白的轮廓。那男人负手而立,在我去不到的高处幽幽道:明日子时,不见不散。
第40章 冲突
不见不散,好一个不见不散。
为了这句承诺,我将所有的不舍都放下了。
我看着星月消逝,盛日没天,苦苦隐忍着背离的酸楚。
我承认,在此之前,我曾无数次谋划过破坏晓川大婚的计策,比如偷走新人的婚服,比如药倒连花音,叫她几个月下不了地,再比如,干脆在新婚之地放一把火,将所有东西烧得一干二净
呵!可最后这些幼稚可笑的计谋,全都死在我的脑子里了。
我没有反抗公主,反抗皇权的勇气。我只是一个苟且偷生之人。在无法挽回的绝境里,有那么一瞬我竟然在想,就算连花音与晓川结成伉俪,我也同样能够凭借着身份接近晓川,甚至和他在一起。
哈哈哈,我真是个~不知廉耻之人呢!
唉~可是事情总是不能尽如人意。
孟冬十五那天,太平指派了一名太监到我这儿传话,要我即刻到邺国公府一叙。
我心头纳闷,太平怎的没去给连花音捧场子,好歹也是她指的婚呀!不过,她让我去张昌宗那儿做甚?这不是故意找别扭吗!
我一头雾水,却也只得顶着一身疲惫去到邺国公府。
一进门,张昌宗便趾高气昂地迎上来了。
我一见着他,就想起老娘惨死的场景来,不禁暗暗诅咒。
张昌宗不知所以,皮笑肉不笑的对我说:宁大人神彩不爽呀,昨夜里都在纤丝坊吧?
我见他哪壶不开提哪壶,哼道:公主呢?
张昌宗讨个没趣,显得有些不快,不过也只得顺着回道:公主在园子里,宁大人随我来。
我就跟着张昌宗一一走过他的六户三院儿,路途中,那小子时不时地跟我夸耀他府上的奇珍异宝,说实话,他那些玩意儿的确神气,可那又如何!他越是炫耀,我就越嫌恶!
好不容易到了园子,我就看见众多侍女之间,太平正弯身在一棵巨大的金桂树后逗弄着什么。我好奇的走近,只见离着太平不远,正信步着一对儿白孔雀。
入宫后,绿色的孔雀我见过不少,这白色的,还是头一回见到。一时间,也有些惊喜。
太平见了我,先喜后忧,问我怎的这么憔悴。
我自然不能讲实话,便随便编了个理由搪塞。
这时,张昌宗在旁阴阳怪气的说:兴许今日暮将军大婚,宁大人太高兴了,一晚上睡不着吧!
我蔑了他一眼,就听太平斥道:胡说什么呀!今儿可是大好的日子,谁也不许扫兴。
我接下话头说道:公主怎的没去延吉古居(连花音在长安的民宅,即是我与其重遇之地)?
太平婉而一笑,却是张昌宗回道:宁大人,你进宫的时日太短,这宫里的规矩还未全懂吧!他双手向公主拱了拱,又说:虽说是公主赐婚,可说到底,暮将军与连司言也是外姓人哪,再说,暮将军不过五品官员,皇族出席这般宴请,岂非自损身份,更何况是公主!
我见太平首肯,心道那小子说的是真话,也许是怕我多心,太平接道:我已差人将贺礼送过去了,如何也能顾全连丫头的金面了!她哈哈一笑,又说:不说这些了,海瑈,快替我画像!
我怔了怔,领悟道:公主可是让我画像来的?
是啊!太平指了指两只孔雀,它们太漂亮了,我要你把我画在它们中间儿!
这是南国进贡来的白孔雀,一共五双,到了长安,只活了这一对儿了,可谓弥足珍贵。张昌宗无不得意地说。
我见那小子讨好卖乖,心说他这是转性了,之前见了太平不是连个礼数也没有吗!哼,一定是见我在太平这儿捞了不少好处,使得他在武曌那儿越发闲淡,于是转过身来又想攀附太平。真是比我还不要脸啊!
我看了看四周,为难道:臣没有画具过来,这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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