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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我们到了死路,前面的路被石头封死了。黑暗中,唐文渊喘着气,对我说:这是山洞,我们跑到山洞里了。

一路走来,我已经知道山洞就是山里天然的深坑,其实和地窖有点儿像,只不过地窖的空间在地面下,山洞的空间在地面上。

替我解开绳子!他说。

我伸出手,在黑暗在摸到他的手腕上的绳索,又扯又咬,费了翻功夫才帮他解下。

接着,他也帮我解开了束缚。

我挥动了一下酸麻的手臂,只觉得空气中好像还有股屎味儿,一时心头有点儿别扭。

狗儿,唐文渊突然说。

我愣了一下,没有答应。

我们在这里分手吧!他坚决的说。

我一时反应不及,两个人不是更好相互照顾吗?

他好像猜出我的心思,说:兵不厌诈,咱们兵分两路,一则可以迷惑他们,二则即便被发现了,也不怕咱们全被抓回去。

呵~你小小年纪还懂兵法呢~当然,我当时似懂非懂的,这是后来回忆起来对他的评价。

他也不管我同意不同意,直接说:你躲在这里,我到外面去,从今往后,咱们听天由命吧!

不知道为何,他的话总透着一种超越他年纪的成熟,我在他面前,就是个白痴。

那个瞬间,我终于对他萌生起一阵感激,说:我去外面

没等说完,他就抢道:我比你大,你得听我的!

我心头不服,怎么你就比我大了,不过一想,我从身形上比他瘦小许多,可能他便是依此判断的吧。

我走了!他说完这话,人已经朝洞口走去。

等等!我学着他第一次叫住我的口气说。

他停了下来,在黑暗里,我只能看见他的影子。

你~对我~好~,为什么?其实我想问的是,你为什么要救我,可我那时候的确辞穷,只知道好是好的意思。

他却好像明白我的意思,回答说:没有你的帮助,我也逃不到这里。你大可不用感谢我。他顿了顿又说:不管你是藏在我家的什么人,总归你不是姓唐的,我从前也没有见过你,咱们是萍水相逢,如水之交,从此谁也不欠谁的。

说完这话,他再没有丝毫的犹豫,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我茫然地看着洞外,突然发现真的只剩我自己一个人了,我禁不住想起了老娘,后悔没有跟她打声招呼就自己跑掉了。

这时,我看见洞外出现几处光点,心想一定是当兵的追来了。

我冷汗都下来了,摸到山洞最里面一动不动的靠在洞壁上,生怕发出一点声音。

所幸的是,四周太黑,追来的人完全没有发现这处山洞,径直从我视野消失,追到前面去了。

我松了口气,这才感到双腿发软,颤颤的瘫软下来。

我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尽管以前一个人在地窖,但我知道什么人会来,我又应该如何躲藏,可现在不同,我不知道这个漫长的夜晚会有什么东西闯进这个山洞,更没有地方让我躲藏,我突然很想哭,可眼流一滴也流不出来。

想着想着,我竟然贴着石壁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突然闻到一股腥臭味儿,那味道不像鱼干,是我从来没有闻过的味道。

我猛地睁开眼睛,周围仍是一片漆黑,但我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大致能看清近处东西的轮廓。

我睁开眼,就看见了一个近在咫尺的怪物。

它一双眼睛发着黄光,像一块石头,堵在洞口,并且发出噗嗤噗嗤的声音。

我心头一咯噔,心说难道遇到山里的野鬼了?对了,我老娘有给我讲鬼故事的癖好,你说你一个当娘的讲什么不好,非要讲鬼故事,这不是存心吓孩子吗?

这么一想,我更不敢动了,就看那东西慢慢朝我走近,那腥臭的味道越发浓烈了。

我轻轻的退出一步,不想踩碎了脚下的石块,那东西突然往后缩了一下,接着朝我猛扑过来。

我吓得不轻,一弯身从它身子下面冲了出去。

这下我靠近了洞口,回头一看,那东西已经调转了身子,已经作好再次攻击的协作。

也不及细想,恐惧让我顿时无比清醒,我大叫一声,冲出山洞,不顾一切地朝一个方向疯跑。

那东西显然十分擅于奔跑,不一会儿,我已经能听见它喉咙里发出的吼吼声。

我也管不了那么多,用尽挥身力气朝前跑,心说我好不容易逃出来,绝不能轻易放弃。

这时,我突然感到背后升起一团热气,回头一看,那东西已经跳上半空,两只粗壮的爪子转眼便要扑到我肩上。

完了!我心叫一声,心说这次再也逃不掉了。

可世上的事情,总有许多出人意料。兴许那时阎王见我年纪小,又没过过什么像样的日子,没忍心收我,给我指了条生路。

那生路,说来也是死路。

就在我心灰意冷时,脚下突然一空,我整个人顺势朝前扑去,不想,这一扑并没有碰着地面,而是不停的下坠。

原来,我是跑到山崖边了。

我回头一看,那东西已经停在崖边上,两只黄色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我。

之后我便摔晕了过去,期间发生的事情我就不记得了。

第5章 新生

之前说过,阎王为我指了条生路,死而后生。

那晚,我的的确确从山崖上摔了下去,并且摔得半死。

如果不是有一支商队正好从这里经过,救了我,我的人生在这里便已经完结了。

那些商人都是从广西沿海一带过来的,他们带着当地的特产,准备去到长安做生意。

我在他们队伍里呆了段日子,伤到的筋骨渐渐恢复,整个人终于也有了生气。

他们开始的时候总是询问我的底细,我总是欲言又止,后来干脆装作哑吧,不搭理他们。

也许是见我来历不明,而且带着我也着实是个包袱,那队商人决定进到长安,就将我卖给人贩子,好歹有一顿饭吃,他们认为如何也比我现在强。

当然,那是这无意间偷听到的。以至于后来他们把我带到人贩子那里,谎称去去就回而再没有回来的时候,他们仍以为我被蒙在鼓里。

不知道为何,我那时心里十分的释然,正如他们所说,与其一个人漂泊,不如跟着人贩子,好歹有一顿饱饭吃。

只是,我没有想到,我已经来到人生的转折点,我的时代即将到来。

长安,这座天下最繁华的都城,在不久的将来,会在时光的缝隙中张开双手,为我,铺就一条通天大道。

初入长安,我的要求,仅仅是一顿饱饭。

奔着这个目的,我学会讨好别人,尤其是人贩子独眼张。

独眼张是那个人贩子团伙的头目,四十出头,二十岁和人打架被挖掉一只眼睛,从此独眼张便成了他的绰号,不知道他的本名是什么。

我去的时候,他那儿已经有十来个贩来的小孩儿和三个帮手。小孩儿最大的十一二岁,小的只有两三岁。都是外地贩来的,到了长安却找不到好主顾,于是便成了没人要的可怜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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