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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知禾画了两周的画终于进入尾声。林昭以为李知禾国庆一定会回家,说不定见到周丽蓉还会哭鼻子,但他在国庆的第一天就看见李知禾和几个女生戴着帽子一起在公交车站等车。
她们上了通往市中心的公交车,应该是要去观光。林昭清点了一下人数,同行的是叁个女孩子,不出意外就是李知禾小寝的室友了。大寝室友只会在洗漱时遇到,交往不会太多。
林昭略略放心。李知禾上车以后兴高采烈地跑到最后一排,招呼室友过来挨着她坐。坐公交车都能兴奋成这样,天底下恐怕也只有她了。
表白墙的闹剧没有影响到她,或许她根本没有去看。
“真是个傻子。”林昭轻声呢喃道,说她,也是说他自己。
李知禾的精力是阶段性的。忙完墙画还没休息两天,她又敲开了林昭宿舍的门。
林昭刚刚放松警惕,被李知禾逮了个正着。
“你在啊!”李知禾惊喜道:“我妈给我寄来了厚衣服,天气马上要冷起来了。我搬不动,你能帮我一下吗?”
“不能,”林昭指着一楼的宿管阿姨,介绍道:“你可以把学生证押在那里,然后借一辆小推车去取快递。”
“啊……可是我刚刚去看推车都被借完了。”李知禾一条路走不通,当机立断地换另一条:“你上次不是说学校附近有炸土豆店吗,我都来了一个月了还没找到。你能不能带我去?”
林昭二话不说,抽出纸笔。给她画了一张地图,“你照着地图去吧。”
李知禾没有伸手接,而是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林昭的眼睛。
不知怎地,林昭的气势忽然短了一截。他收回地图,看向地面,说:“我马上要去校外办事。我打算把果园改造成可以接待游客的采摘园区,最近很流行那样。所以我要去市区开变更证明,不然办不了税票。”
林昭解释得很详细。一旦涉及到“正事”,李知禾虽然没听懂,但也不好再说什么,说了一句有空再联系便离开。
李知禾一走,林昭带上书和电脑,再次仓皇地往基地逃。
一上大二,这个基地基本属于林昭了。维护系统、实训演练,再到帮方老师做项目,林昭在这里熬过很多个通宵。
为了体恤学生兼员工,方老师买了好几箱方便面堆在角落,还在两间办公室里分别搭上了床,洗手间也装上了淋浴。
偌大的基地空无一人,林昭想,如果他嚎一嗓子大概会产生回音。
他拉开电闸,穿过地上胡乱摆放的电板和连线,走到自己的位子坐下。明天会有两节概率统计课,他打算提前预习一遍。这门课对林昭而言很有意思。
林昭很快发现他忘了带笔,他在看书和背诵时都习惯勾勾画画,手里没支笔握着实在难受。他记得隔壁的办公室里几盒之前囤的黑笔,随即起身打开门走出去。
门外有人在窃窃低语,还有脚步声,林昭是注意到了的,只是没有在意。教学楼背后很少有人会过来,但正因如此,最近渐渐有情侣把这里当成谈情说爱的圣地了。
林昭径直走进办公室,找到笔,他关好门出来,兜头迎上满脸不可置信的李知禾。她和一个室友在一起,手里拿着书。
林昭攥紧手里的笔,当了先发言的那个人:“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我……”李知禾回过头,似乎才想起来室友还在一旁,“我们来上课,来早了。付明喻说从来没来过这里,说来逛逛。我刚才……你……”
最后一个字是对室友说的,她看向付明喻:“你先去教室吧,我一会儿过来找你。”
付明喻走了以后,李知禾反而沉默下来。她的手指抓着裙摆,骨节有些泛白,像是在隐忍着什么。
林昭推开门,说:“进来吧。”
李知禾走进来坐下,还是一副攒着劲的模样,身体有些发抖。
“你要喝水吗?”林昭打算晚上吃方便面,刚烧好了一壶开水。
李知禾抬起脸,她的下颌线崩成了一条直线,唇也抿着。
“你为什么要躲着我?”真正问出口,她发现自己不是质问的口吻,而是没有底气的乞询。
“我没有躲着你,是公证处下班了。”林昭晃着手里的水杯,用一种很陌生的,略显轻浮又游刃有余的语气说:“我在想,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叫我小舅舅了?”
林昭往后靠在椅背上,摆出谈心姿态:“是不是久了没见,疏远我这个小舅舅了?”
林昭一口一个小舅舅,听得李知禾心烦。她说:“我一有空就追着你跑,这叫疏远?”
“你不用这样,”林昭说:“我宁愿你拿我当长辈一样尊重。”
“我没有不尊重你。”李知禾一时语塞,她屈辱得快要落泪,又怕被林昭看轻。她咬着唇,说:“不管我做了什么,这些都不是你撒谎骗我的理由。如果你不想见我可以直说。”
“好啊,那我现在就直说。”言语的杀伤力丝毫不比利器弱。林昭接下来说出的话很残忍,“你从小被父母捧着,长大了在学校也很受欢迎。可能你已经习惯所有人都围着你转,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也会有人会觉得你很烦。你叁天两头来我宿舍找我,我有好感的女生会多想,我的室友会觉得不方便,希望你以后成熟一点,不要总做这些让人困扰的事。”
李知禾鼻酸得要命,脑子里大概被憋回来的眼泪灌满了,连林昭的话都像被泡在水里一样,让她需要回想很多次才能确认没有听错。
林昭说:“一般人这样暗示两次就识趣了,你非要逼我把实话说出来。你走吧,我有自己的生活,你以后别来找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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