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0)(2 / 2)
只可惜你是王子我却是美人鱼
注定为爱消失深海底
通往城镇之滨的小路上, 牧羊女充当了马夫的角色,正悠然地坐在驭手驾车的前室上,两条小短腿悠哉悠哉的来回晃动着, 微风拂过她的脸颊, 几绺调皮的长发掠过了她的唇瓣, 牧羊女也不恼,任由它们调皮地飘动, 嘴里兀自哼着刚刚从卖马人孙女口中学来的歌谣,拿着马鞭的手不轻不重的驱赶着前头的那匹喷着粗气的明显已经上了岁数的老马。
她还停留在十五六岁未成年的少女阶段,嗓音稚嫩而清脆, 宛若天籁之音, 林间的鸟儿、花瓣上的蝴蝶、湖面上的蜻蜓听到了这么悦耳的歌声,都不约而同地停住了跟伙伴嬉闹追逐的脚步,痴痴呆呆地倾听起她美妙的歌声, 等马车走远了, 才如梦初醒似的议论纷纷开来,这么动听的歌喉, 大概只有祖辈们口口相传下来的深海人鱼才能与之媲美的吧
喂!换换别的歌曲行不行?牧羊女天籁一般的嗓音落在不懂音律的恶魔耳中, 就像听到碗碟碰撞在一起发出的叮叮铮铮一样的旋律, 他坐在马车后室里,正潜心研究从牧羊女那边赢来的赌资穷极无聊的处于食物链顶端的他们,打的赌竟然是猜猜那个可爱的小郡主现在是在奈奈公主的怀抱里, 还是在米利安的手上。
赌输了的牧羊女不仅贡献出一份人修的心诀供给赌赢了的恶魔研习, 还要充当马夫的角色,她在人世历练了千千万万年, 也曾经做过马夫的工作,驾起马车来倒也得心应手, 打赌中输了也没有影响心情,可她赠送的美妙嗓音是别人想听都听不到的福利,竟然还被这条可恶的蛇妖嫌弃了!是可忍孰不可忍,正要停车找这条没有礼貌的蛇妖打一架的时候,啪嗒一声,一块小石头掠过了她的耳侧,打落在马车门上。
虽然听到了劲风乍起的响声,但恶魔并没有放在心上,他全副心思都放在了牧羊女献出的这本心决上,人修与妖修、魔修的修炼方式还真大不相同,难为她以一介凡人之躯,竟然修炼成了跟他不相上下的修为与功力,而且看样子似乎得道时还是个未成年的少女,否则这么多年过去了,身量还停留在得道时最初的形态,也正因为是人修,就算修为再高,也无法像妖修与魔修那样任意更换原有的外貌形态。
突然而至的袭击一点威胁都没有,如果是平时,牧羊女大概眼睛也不眨一下就驱车走过去了,她看的很清楚,马路前方站在一个戴着一顶绣着不知名图案小红帽的女孩子,手上还挎着一个装满了食物的小篮子,约莫七、八岁的模样,正恶狠狠地瞪着驾着马车的她,似乎不解恨似的,弯腰捡起了一块更大的石头攥在手心里试图伺机再次发难。
偏偏这个时候的牧羊女觉得她这个形态的唯一可以体现她外在美的天籁之音竟然成了被恶魔当成了扰他修炼的噪音,心里头的火气还没消散呢,袭击者就自寻死路地撞死她的枪口了。
当小红帽手里攥着的另一块稍微大一点的石头又一次狠狠地掷过来时,牧羊女不怒而笑,出手如电,竟然接住了她掷来的石头,这还不算什么,牧羊女只用两跟手指就把手中的坚硬如铁的小石头碾成粉末,像飞扬的尘土一样瞬间没入在了黄泥路上。
而袭击者毕竟年幼,见此光景早吓得两眼发直,脸色苍白,小腿颤颤巍巍的后退了两步,一个踉跄瘫倒在了路上,手上的小篮子也摔落在身边,篮子里的的水果、牛奶和糕点都滚落了出来,散落在她的脚下。
还没有解恨的牧羊女冷笑一声,无视小红帽就瘫倒在路中央,驾着马车从她的身上稳稳当当的碾压了过去。
啊!一声尖利的惨叫从车厢下传来,惊动了栖息在林间的飞禽展翅远盾了。
恶魔明显觉得马车颠覆了一下,皱着眉道:喂,你撞人了?
没有,她就是个碰瓷的!牧羊女矢口否认。
哇呜呜被碾压的灭顶疼痛过后,被强行碰瓷的小红帽终于发生了悲怆的哭声。
在奈奈公主大婚之前,恶魔已经跟着牧羊女到过了一趟城镇之滨,虽然还没有探寻到了鹦鹉的确切去向,但小小的城镇之滨之行,也给了恶魔很不一样的感想。
这里的修炼者多如牛毛,人修、妖修、魔修不计其数,虽然修为都很低微,可胜在人多力量大,他们相互制衡,又相互扶持,建成的圈子里衍生了排外的强烈情绪,只要是外来人员,不管是什么修,都很难撬动他们的嘴得到有用的消息。
恶魔曾经抓了人修、妖修、魔修来逼问鹦鹉的下落,不仅得不到丝毫的信息,还惊动了整个城镇之滨的妖魔鬼怪,不得已,只好隐匿了高级修为,跟牧羊女扮作了寻常的修炼者,从邻国开始乔装出发,赶了四五天的路,这才出现在城镇之滨的郊外。
牧羊女口中的碰瓷,恶魔也是曾经目睹过人类的丑陋行径,明眼人很快就能分辨的是非真伪,在城镇之滨却极为风靡,哪个人修故意瘫倒在路边了,谁好心肠去搀扶,立马就被指控是被他推倒致伤的,不管对簿公堂是多么的理直气壮,最后法官还是该判多少赔款就得赔多少赔款,也有逆袭了洗清冤屈的案例,可人是不用赔款了,但碰瓷者毫发无损,不仅不受刑法与赔款,还跟洗清冤屈的一同走出法庭,大摇大摆的消失在人群里,若干天之后,他又会出现在哪个懵懂的倒霉蛋的跟前,把推倒撞伤的罪名推给了那个倒霉蛋
哇呜呜呜外婆,外婆那个悲怆的小孩子哭声兀自响彻天际,控诉着被马车毫不留情碾压的罪恶行径。
你听,哭得中气十足的,不是碰瓷是什么?牧羊女撇了撇嘴,车轮大概是从小红帽的脚踝和手腕处碾了过去的,毕竟刚见过米利安的小女儿,柔柔软软小小粒粒的一团小嫩肉儿,亮晶晶的眼睛瞬也不瞬地盯着她看,要是被牧羊女逗得高兴了,咧嘴一笑,露出粉嫩的牙龈,那么的可爱,又那么的脆弱,好像一不小心,就会把她弄伤一样。
心里怀着一抹善念,牧羊女才没有硬起心肠,最后的一刹那,下意识的使用了法力,车轮偏离了小红帽的身体,只从她的手脚碾压而过,小小的教训了一下小红帽对他们掷石块的无礼,没有要了她的性命。
呜呜劫后余生的小红帽还在惊悸之中,抱着被车轮碾压的手腕与脚踝悲恸地大哭,像被烈火灼烧了一般的手腕再也提不起一点力气去捡掉落一地的食物,像被开水滚烫过的脚踝也使不出一丝力气支撑身体站起来走路了。
小红帽悲从心起,想到卧病在床的外婆还在等着她的食物,想到妈妈一而再地叮嘱她不要在路上耽搁了时间,悲怆的声音哭得更凄厉更洪亮了。
等到一团黑雾突然笼罩在她头顶的时候,巨大的恐惧也从心脏蔓延到达了四肢百骸,嘴巴张了张,完全吓得禁了声的喉咙发出奇怪的咕咕声,然后眼皮一翻,人彻底地昏死过去了,只留下苍白的脸颊上两行没有干透的斑斑泪痕,还有散落了一地的新鲜食物。
车轱辘继续往前走去,多日没有下雨的小路上扬起了一阵飞尘。
没有歌声的郊外,连鸣蝉和禽鸟的叫声都显得无趣极了。
在马车的颠簸下,车厢内的小红帽悠悠转醒了过来,她睁开迷蒙的眼瞳,呆呆的看着木质的车盖震动着,意识还在游离状态,似醒似梦之中,一个低沉的声音问道:你醒了?
这个声音有别于温和优美的妈妈,也有别于冷漠严肃的爸爸,更有别于粗鲁蛮横的老修士,它虽然疏离,却关怀备至,好像她是珍贵的珠宝,被人捧在掌心处好好怜爱疼惜。
像每次她借宿在外婆家睡懒觉时,外婆喊她起床的声音
可是外婆的声音是沙哑的,像蒙垢千年的弦乐器锁在了楼阁,在岁月沉浮中,终于等来了重建光明的这一天,却偏偏被无知孩童撩拨而发出的喑哑,苍老而单调,每个音符都布满了死寂的沧桑。
你是谁?小红帽迷离的眼睛渐渐聚焦起来,目光自然而然地寻向声音的源头,于是她看到了一张至今为止所见过的最好看的脸,比修士学院里公认的最帅最好看的雅辛托斯修士还要好看!
你先回答我,为什么要砸我们的马车?恶魔虽然坐在车厢内,但耳听八方,先前小红帽的袭击,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你的马车?小红帽凝滞了的记忆终于像潮水一样涌入脑海中,她想起来了,她的妈妈叫她送食物给外婆,路上听到了可怖的歌谣就是从一辆可疑的马车上传来的,于是她罔顾了妈妈的叮嘱,用石块警告马车的人不准进城,可是后来后来她就被马车撞了!
啊!你你你也是人贩子吗!小红帽震愕之下翻身坐起,牵动了手腕和脚踝的伤口,复苏了的疼痛从四面八方侵袭而来,小红帽毕竟年幼,痛得她浑身发颤,冷汗湿了一身。
人类果然是脆弱的,恶魔心想,虽说车轮确实是从她的手腕和脚踝碾压而过,但毕竟被牧羊女镀上了一层魔力的,马车的重量与力度都大大的缓冲了的,可她仅仅挪动一下手脚就痛成这样
已经上了药,很快就不痛了。恶魔皱了皱眉,他有点搞不明白自己,明明厌恶弱小的生命,可好像没办法像以前那样做到不屑一顾了,尤其是刚才听到她无助而痛苦的哭声,脑海里划过了小郡主的哭脸,湿润的水雾弥漫在密集的睫毛上,只是稍稍一眨眼,一颗又一颗像玻璃一样的珍珠泪滑下了粉嫩的脸颊,湿漉漉的小脸那么的脆弱无助,让人恨不得把天底下最美丽的东西送到她的手里,只为她展开天真的笑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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