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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父一阵猛咳,陶母拍着他的背,惊恐地看着坐在沙发另一边的假何厉。

陶未一脸震惊,他什么都不知道,原本他今天早上打算出国去全世界自由行的,刚好借着何厉的身份,无拘无束地去看一眼世界,何厉却说有重要的事情,一定要在他走之前说明白。

陶父缓缓地转过头,看着陶未,陶未抛弃闲散的坐姿,身子前倾问何厉:你把话说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何厉双手交叉,低着头说:当事人的儿子,是我。

陶母快要崩溃了:宝贝你在说什么啊,你是我们的儿子啊。

何厉大幅度地摇了好几次头:不,我不是陶未,我对面的人才是,我的名字是何厉,我和陶未换了身体。

陶父感到自己血压升高,呼吸有些急促,他呵斥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陶未在这个过程中想到了之前的异常,他站了起来,走到何厉正对面:你是他的儿子?

何厉直视着他:是,我是。

陶母喊着问他们: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陶未回过头温柔地看着她:我是陶未,他是何厉,我们的确莫名其妙换了身体。

陶母睁大了眼睛:不可能。

陶未:你最喜欢的颜色是蓝色,最喜欢吃的糕点是凤梨酥,平日里对花生过敏,小时候数学考过36分,和我爸第一次见面是在别人的婚礼上,有说错的吗?

陶母紧紧地握住了陶父的手,两个人面面相觑,不执一词。

陶未继续看着何厉:你想要什么?为什么这么做?

何厉坐着继续削平果,仰着头看陶未:我想要还原事实的真相,我想要一个道歉,我想要做了错事的人永远被钉在耻辱柱上,而不是在虚伪的盛世里狂欢。

陶未脸色严峻:你说的事情我也了解一二,这件事不只是我爸妈的错,各种偶然因素和巧合叠加在一起酿成了那起事故,如果我们只盯着过往的事,日子又怎么再往前走,怎么进步?

何厉放下手里的苹果,随手拿起手边的玻璃杯朝地上摔去,猛然一声脆响,玻璃四分五裂,满地都是碎渣。

陶母喊了一声,何厉朝陶未吼道:如果犯错的成本如此低廉,伸张正义的代价如此沉重,那让那些真正有底线、有原则、有理想的人怎么办?如果世态炎凉,黑白颠倒,那么谁会来守护这个社会的规则?

何厉说着说着,眼睛有些红:我失去了父亲,我很难过,但我更难过的是,我不希望像他一样的人越来越少,那些坏事和恶事可能发生在每一个人身上,如果不发声,不揭露,谁又能保证一定能独善其身,说不定轮到你了的时候,就晚了。没有人告诉你呼吸的气体是有毒的,没有人告诉你孩子喝的奶粉是有害的,也没有人告诉你校园霸凌、市场垄断等一些恶性行为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有些人不应该被忘记,有些事也不应该被重演。真相,正义,良善,公平和规则,都需要有人去守护,而从中受益的我们,该去守护他们。

陶未看着何厉通红的眼睛,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的右手往前抬了抬,终究因没有勇气又缩了回去。

我很想他。何厉最后说。

何厉转过了身,走出了门,他坐上了电梯,眼泪从脸庞滑下来,边走边落,何厉从口袋里拿出了墨镜戴上,眼泪依然源源不断地从黑色镜片下面滚出来,电梯从24楼一直降到1楼,何厉站在城市最中心的地带,看到清晰的晨光穿透光鲜亮丽的大厦和高楼,打在他眼前还有些湿冷的马路上。

脸上的泪迹蒸发殆尽,他伸出右脚去触碰那个光点时,滚烫的热泪再一次流了出来,从脸上滑下,有几滴刚好滴到光点旁边,像晶莹的水晶,即刻融入这片大地。

墨镜遮住了他的眼睛,却没遮住他的泪,也没遮住他的心。

卡。

结束后宋亦上没有立即摘下墨镜,他望着纪嘉奕的方向,纪嘉奕给他比了一个OK的手势,宋亦上才转身上了保姆车。

到了车上,他把墨镜扔到一旁,拉上了车内的所有帘子。

副导演和摄影师在这场戏结束时朝所有参与的演员比了个大拇指,工作人员中也有被感染的人,扮演陶父陶母的老演员拉着方瀚渊的手夸了又夸,四个人眼里都有泪花,情绪达到了高潮,陶父的扮演者情绪激昂兴奋,和纪嘉奕表扬了他的两个主演,称每个人都是可塑之才,刚刚他这个经验丰富的老手都被带动了,可惜他们口里的明星宋亦上不知跑哪里去了。

一个场景结束,众人收工在即,纪嘉奕找到宋亦上的时候,宋亦上正坐在车上,看上去像闭着眼睛休息,细看,又能看见他眼角浅浅的泪痕。

纪嘉奕关上车门,坐在他旁边,伸手替他擦去了眼角的泪,宋亦上刚睁开眼,听见纪嘉奕说:辛苦了。

宋亦上偏了偏头,眼泪再一次涌了出来,离开镜头,他不再是何厉,但何厉的痛苦还留在他身体里,他控制不住他自己。

带着温度的泪打在纪嘉奕手上,入戏太深也不过如此,纪嘉奕陪着宋亦上一起静坐,后来又让宋亦上躺在自己腿上,他伸手覆住他的眼睛。

不管他安慰的人是何厉还是宋亦上,他都觉得眼前的孩子过于可怜。

纪嘉奕腾出一只手摸了摸宋亦上的头,很轻柔的。

第66章

钱余到保姆车上找宋亦上的时候,他刚拉开门,看见宋亦上躺在纪嘉奕腿上,纪嘉奕轻轻托着他,神色温柔。

钱余目瞪口呆,光从车门处涌进来,纪嘉奕朝他比了个噤声和离开的手势。

钱余退出去,默默把门合上,他恍惚着伸手挡了挡头顶已经有些耀眼的阳光。

你手里拿着什么?眼药水么?

钱余回头,冤家来了。他下意识想躲,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想逃。

钱余把眼药水迅速藏在身后,方瀚渊笑了:给你的哥哥准备的吧,他现在还需要这个吗?

关你什么事。钱余答。

眼药水目前在宋亦上面前没市场了。方瀚渊朝车看去,我的最佳男主怕是不稳了。

钱余切了一声,眼看着方瀚渊朝着车子走了过去,他拦住方瀚渊:你要干嘛?

方瀚渊:他在车里吗?我找他谈一件事儿。

在是在。钱余说,但现在不方便。

不方便?为什么不方便?方瀚渊表示难以理解。

钱余支支吾吾:额,你说你有什么事儿,我一会儿转达吧。

方瀚渊越发迷惑了:他究竟在车上干嘛?

钱余:睡觉。

方瀚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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