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89)(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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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百花门众修仙者举派消失后, 仙阁化神境大长老陨落于南赡部洲与东胜神洲交界的海边,尸身泡的肿胀,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腐烂成黑色。一众逐冲天宝光而来的散仙们群龙无首, 起先很是自乱阵脚, 直到大半个月前,上界月华宫中那位女仙君率领一众残兵败将冲入了红尘, 收兵买马,很快便聚集了上万低阶修仙者。

有来自仙阁的散兵游勇, 有散修,有吃人夺宝的魔修,也有一些杂门派的中等山头掌门人与长老们。这些人在追随了上界女仙君后,都扯起了同一块旌旗,上书无情道。

白布扯在城楼下,猎猎在黑风中招摇。

南广和站在城楼上,裹紧了叶慕辰替他披上的那件玄色鹤氅,鹤氅上有银色星子流动,周身隐没于暗夜中。他抬起头,看向这弥漫了一个月不肯散尽的夜色,玉雪般的手轻抚身边人的发鬓,轻声道:叶慕辰,这下界血流成河,你我皆罪孽深重。

叶慕辰就着他放在颊边的手,轻啄了一口,单眼皮微撩,目光中含着笑意。殿下,此生若能与君同归,臣毕生无憾矣!

你总是这样,话总说的这样凄然。南广和嘴角边挂着笑,丹凤眼中却凝聚着挥散不去的轻愁。这轻愁如同寒夜飞雪,凝聚于眼眸,自那次崖涘堕于深海底后,便再未消融过。

叶慕辰抿紧薄唇,就着这姿势反手握住南广和的手,撩开他发丝,吻了上去。就着城楼上烧成焦黑的战火,于城下成千上万的敌军睽睽注视中,两人旁若无人地深吻。

箭矢如蝗虫般飞来。

耳边一道道破空声,夹杂箭头烈焰燃烧的嗤啦声。有扑鼻的桐油味。

刺的南广和再次想起了九年前于大隋朝父皇的长生殿外,刀光剑影中一地焦尸,他与崖涘在九曲十八弯的回廊下狭路相逢。从此抱着一段烈火焚烧的记忆,斑斓中剥落成一地烟尘。

帝君,你哭了。叶慕辰指缝间夹满了飞箭,棱角分明的唇凑在南广和鬓边,轻轻地、无限眷恋地结束了这个深吻。口边仍残留一丝津亮的丝线。

长长的,连接着他的唇与南广和口齿之间。

没有,我并不是,南广和觉得有些耻,以广袖遮面,身后鹤氅一片星光摇曳。叶慕辰我并没有哭!

尾调微上扬,余音拖得袅娜而长,带有昔日下界大隋年间的西京皇都口音。

叶慕辰简直爱死了他这样娇俏的小殿下,分不清他是男是女,分不清他是年少还是上界那个不可接近的上古神裔。他只是抱紧了他的殿下,脚下轻点城楼坍塌的砖块,纵身在半空中转了个圈,避开飞蝗一般的箭矢与淬毒暗器。

这一瞬间叶慕辰眼中只有殿下那一头飘扬的长发,还有青丝垂落下那张绝色无双的小脸,背景是那战火绵延的城池。人潮汹涌,人声喧嚣,天地间黯淡无光。于这场漫长的看不见日升也无法再等来月落的下界浩劫中,叶慕辰心底眼中只记住了这一幕。

明明只是极短暂的一刹那,却深刻镌刻于他心头。在他叶慕辰的阿赖耶识中就此生根发芽,成长为他年不可忘却的一幕鲜活美好。

看,那厮忒不要脸了!吾等拼杀的死去活来,他倒好!抱着个呃,那头朱雀怀中抱着的人是谁?

鸿鹄在城楼下一眼瞧的真真儿的,忙挥刀斩落对面扑过来的蛮子,大着嗓门扭头吼道。

东方楚抹了把俊秀脸上的黑灰,愤愤然啐了一口,七彩羽翼的长衣破损,昔日常年带笑的嘴角下撇。呸!还有谁!那厮不知怎地个好手段,居然抱到了九嶷山山主!

提起这茬儿东方楚就觉得牙酸,连带着心头都酸。他好歹也一把年纪的老光棍了,虽说前朝大隋帝君不让他们这些袭爵的子弟娶妻,可至少可以找个心爱的小夫郎啊!只可惜他眼光太好,品味太高,枉自走遍天下,阅尽美色无数,这天下间竟无一人可入他的眼。

好容易看上了一个有意思的,还没来得及亲近一二,就叫宫中这头朱雀抢了先!啧啧,在御书房他撞破的那一幕,那位国师大人可是好生修长的手指,那玉雪一般的肌肤,慢条斯理收拾腰带的姿态,青丝遮住了半张脸,却依稀能窥见那张魇足后的红唇。

呔!你这人在想什么呢,笑得一脸春/心荡/漾,刀子来了都不知道躲!苏文羡气喘吁吁地推开扑过来的三名仙阁白衣弟子,不满地吼了一声。

东方楚回神,这才发现他们几个人不知何时已经陷入了包围圈。十几个仙阁弟子领着逍遥国叛军步步逼近,将鸿鹄族首领、苏文羡与他三人围在中央,长剑成簇,剑尖指向他们,在一片晦暗中竟然有白色杀气凝练成型。

不好!东方楚一瞬间有些慌,以手捉袖,顿足道:某不会这些打打杀杀的,只有家传的一些秘术,可召唤界碑石。

难不成你打算搬起石头砸死这些人?!苏文羡压根就没打算指望他,只背靠着鸿鹄,手中提着一把不甚趁手的□□,皱眉道:你手下那些人呢?你不是有钱吗,你拿钱买来的那些江湖高手和散修呢?

都跑了。东方楚颓然地抹了把脸,又在俊脸上抹出了两道灰黑印子。这些人哪是真正修仙者的对手,跑的跑,死的死,前儿夜里趁着东城门破的时候又走了四五个!

呸,就知道你这头纹鸟指望不上!鸿鹄没好气地又朝他靠拢了些。三人背靠背,团团转着打圈,六只眼睛警惕地打量逼过来的敌人。

鸿鹄,你手上兵器还有剩的吗?苏文羡一边绷紧后腿脚尖,一边低声道:本少爷惯用的是贴身肉搏,待会你掩护我。

掩护你去送死啊?!鸿鹄大咧咧叫破了他的算计,愤怒地又射出一箭。手挽长弓,反手从背后箭袋又抽出一把,全数搭在弓弦上,再次没好气道:就你们这些小字辈的,平素都在家中娇养大,从来不知沙场上刀枪无眼。你好好一个人冲出去,待会回来就是一个血葫芦!

鸿鹄缓了口气,叹息一声。虽然我们几家从来不甚来往,但是好歹我家有几位姑奶奶是你们苏家嫁过来的。昔日这三十六家,打断骨头连着筋,没想到眼下居然只剩下我们七人为帝君卖命了!

啐!他叶慕辰算哪门子帝君!东方楚酸酸地道。他不过是命好,咱们拼的气力都快用尽了,他还有心思在城头上搂着那位国师大人卿卿我我!

你眼睛里怎么老是这茬事儿!苏文羡气的鼻子都快歪了。你能不能争口气!抛掉你在画舫上为如花、似玉那俩小倌儿争风吃醋的劲头,好好地瞧一瞧,这些人里头哪个是你能打的过的!待会儿你就从那头冲出去,找鹤王爷!

鹤王爷都病的快不行了,找他作甚!这次却是鸿鹄不屑地打断他。

苏文羡一而再、再而三地叫这位糙王爷打断算盘珠子,实在气的不行,大声咆哮道:鹤王爷手头上有我苏家的三百金丹修士!

怎会在他手上?!

鸿鹄族首领与纹鸟东方楚皆大惊,异口同声地望着他。

苏文羡气呼呼道:正是因为他病的快死了,却又是我等七人的首领,我才叫守护秘地的金丹修士们都在赶赴西京城后尽数去找他。

可是这逻辑不通啊!鸿鹄又射出一把箭,于百忙中回头道:他病了,快死了,和你把宝都押在他身上有何干系?

小爷我倒是想把人都送入宫中给那头朱雀,可是到处都找不到他人啊!苏文羡气急败坏,后腿绷直在空中翻滚踢开一大片剑尖,踩在半空中扭身道:这一个月来咱们第一次见到这头朱雀,却只顾着亲小情人,啊

他冲出去的太快,与鸿鹄族首领又是首次合作,一时不慎竟然叫人劈中了肩膀。厚刀砍入骨肉,吱嘎作响。

他扭头一拳头将偷袭那人连头带颈捶入肩头以下,将那人生生砸成了一个无头人。这才大喘了口气,手按住肩头伤处,狠命一拔,拎着那把带血的厚刀愤怒道:大隋朝已经亡了,吾等到底是在为谁而战?!是为他?他手一指城头上刚抱着南广和翩然落地的叶慕辰,又吼道:还是为了那个已经死去的长公主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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