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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看什么?
自行车,手机,课本,书包,钥匙,还有其他的小东西全掉进水里了,黑川芒见仅带着一套校服回到了公寓。
公寓非常小,只有十平方米左右,还分割成玄关,卫生间以及卧室三部分,每个地方都小小的,不过幸好还有一个阳台,刚好供日月星光进入房间。
今天发生了这种无妄之灾,还损失了好多东西,真是有够让人烦恼,不知道明天要花多长时间去补办整齐。
身上的校服也需要赶快晾干,他在玄关那里脱下湿漉漉的衣服,进入了狭小的卫生间,把校服丢进洗衣篓,接了很多沐浴液抹到身上,他洗了三遍,但依旧觉得不舒服。
勉强揪起一缕头发嗅了嗅,是错觉吗,怎么会有种水草腥气。
夜晚不太平静,五月份已经有大量夏虫在草间蛰伏,发出此起彼伏的嘈杂声,远处的公路上一辆辆不曾休息的汽车跑得飞快,发出夜间独有的,好像巨龙吐息一般的长啸。
大概凌晨两点的时候,窗外的月光像水波一样盈盈动人,而远处的啸声空灵悠远,颇像鬼怪群聚时发出的非人之音。
正在熟睡的黑川芒见从床上坐起来,被子滑落到地上,他紧紧闭着眼,手腕自然垂下,脑袋也仿佛不堪重负一样低垂着,带着沉重的瘦弱感。
他站起身,手脚踉跄的往卫生间走,跌跌撞撞像是刚学会行走的幽魂,进了卫生间以后,水龙头刷的拧开,水流飞起,分叉成无数道,在狭小的卫生间内组成细密的水网,然后慢慢浸入黑川芒见的皮肤。
他的面色变成近乎妖异的苍白。
夜晚是妖魔的天下。
笃笃笃。
1201室房门被敲响,外面的客人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深夜扰人清净,他又敲了三声。
笃笃笃。
可真够闹人的。
1201室的主人是一个装卸工,他每天四点起床去超市装载货物,然后将货物拉倒另一个地方,白天的工作已经很闹沉重了,好不容易获得休息的机会,晚上还要被吵醒。
装卸工气冲冲的打开灯,一把拉开门要好好教训教训屋外那个不识抬举的人,不论是突然漏水了的楼下还是想要借啤酒的隔壁邻居,他都不会放过。
门开了。
屋外有人站着。
装卸工先看到一身黑色的工作服,扣子整整齐齐的系着,领带像鲜血一样猩红,他又抬头往上看,一个黑漆漆的后脑勺正对着自己。
屋外客人的脖子被人拧断,连皮带肉,转了一百八十度。
声音从脑袋后面传过来,断断续续,喘不动气一样。
抱抱、歉。
这么晚,打扰您。
请问您看见我的脑袋了吗?
装卸工冷笑,哦哦,在玩试胆大会还是故意恐吓我啊。
他抬起手,捏捏对方脖颈处被撕裂的血肉,已经冰凉,残留着腥气,这头套做的太真实了,搞得和真的一样。
我说,你要是没有脑袋,就把自己脖子上的东西拧断,转到脑后去。
他冷笑一声:这不是一劳永逸吗。
谢谢非常感谢。屋外的客人诚惶诚恐的鞠躬,标准的九十度,装卸工一低头,恰好可以看见脑后那张脸,栩栩如生,带着诡异微笑的面孔。
屋外的客人站起身。
作为回报。
让我帮你纠正脑袋吧。
咔嚓。
装卸工来不及逃跑,他的脑袋被屋外客人拧断,转了一百八十度拧到脑后。
装卸工的面孔上还残留着惊愕和惧怕,这幅表情永远停在了他的面孔上。
穿着黑色工作服的客人离开了。
装卸工僵硬的来到1202室,他敲了敲门,笃笃笃。
见没有人回应,他又敲了敲门,依旧是三声,笃笃笃。
1202室内有脚步声响起,主人打开了电灯,愤怒的打开门。
随着光明倾泻入走廊,正站在黑夜中的装卸工一点点被1202室的主人纳入眼帘。
抱歉,十分抱歉。
鬼怪这样说。
请问,您看见我的脑袋了吗。
第2章 遇到杀人鬼如何自救
1204室的房门被敲响。
外面的客人十分贪婪,它已经敲开了三扇门,还想打开第四个房间。
黑川芒见站在卫生间里,他闭着眼,却在黑暗中侧头朝向大门的方位,正在流水的龙头关闭,再没有水流出。
他转身出了卫生间,虽然姿势依旧那样怪异,但是方位没错,确实是大门的位置。
门开了,但没有开灯,屋子里很黑。这样一对比,被月光照着的廊道更加明亮。
门前站着1203室的主人,她穿着单薄的吊带睡衣,是斑斓的豹纹斑点,一头波浪般的金发显然是刚刚染上的,哪怕背着月光依旧有明亮的色彩。
女人的声音从脑后穿来,这么晚打扰您,真得,非常抱歉。
但是,请问您,看到我的脑袋了吗?
她问完之后,并没有等到理想中的回答。
不论是看到了又或者没看到,不论被对方认为是恶作剧还是对方害怕的逃跑,都不妨碍这个东西伸手掰断对方的脑袋。
站在女人面前的学生穿着幼稚的白色连体睡衣,但没一会儿,就被身体里钻出的浓浓黑气包围,变成黑色。散发扭曲空气的,不详的波动。
那些黑气聚集成水鬼的模样,它的面孔上带着鬼怪独有的凶猛和怨毒,像狩猎的虎鲸一样跃出,伸出惨白的手臂,紧紧抱住女人的脑袋。
源源不断的黑气从女人的身体里涌出,被猎食者水鬼吸入口中,女人那被拧到身后的脑袋挤出痛苦的表情,她张大口,似乎想要尖叫。
某种东西被吞掉了。
随着1205室传来一声惨叫,黑夜再次恢复平静。
早晨六点,熬夜的鸟儿已经吃光了虫子,早起的鸟儿正在捡残羹剩饭,黑川芒见放在床头的闹钟响了,他从被窝里伸出手,关掉滴滴不停的噪音,在床上蹭了蹭,伸了一个懒腰他难得睡了一个好觉。
自从升到高中以后,哪怕夜间的梦里都被升学、考试、打工、房租这些事情困扰着。
他困倦的揉揉眼睛,发现被子被自己踢到了床下。
晚上没有盖被子,却没有感觉到寒冷。
黑川芒见低头看了一眼,捡起被子抖了抖,走向卫生间,洗脸的时候,却觉得手底下的皮肤像水一样柔软。
他看向镜子,里面依旧是他的相貌。
自从溺水之后,连番的怪异发生在他身上。
这种怪异像什么呢,好好的桦树开始落叶,但偏偏一阵狂风吹过,好好的人每天上学放学,但却被豪车拦住,说是来认亲的血缘父亲。
太烦了。
非常非常糟糕。
他睁开眼,又闭上,假装昨天晚上八点半之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自己正正常常的回到公寓,然后睡了一觉。
就这样把那段记忆抹掉。
不记得就代表没发生过。
他这样想。
这是他小时候在孤儿院练出来的一种能力,那里的孩子和别处不一样,带着非常原始和天然的性格,他有几次会不小心看到什么有的没的,就会被大孩子拎着领口威胁:不要说出去,否则你就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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