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拾捌雲修死了(1 / 2)
《小狐狸今天以身相许了吗?》玖拾捌、
被骂王八蛋的白蛇真君眼皮抖了两下,他折了一个纸人拋飞在湛蓝天空里,此时白云悠悠飘来,白云底下正是赶路的狐王夫妻二人,狐王云君离正跟妻子夏琳琅抱怨着,小四这回做得不道地,哪有成亲没问过父母!
夏琳琅瞪了他一眼,狐狸精野合的多得是,什么时候兴了人类那套,你醒醒吧!
忽来一阵热烘烘的风,吹得他们汗流浹背,两人纷纷举起袖子拭汗,一个闪神没注意到,有个在树枝上虎视眈眈许久的纸人立刻动作迅捷地附着在狐王云君离的发髻上,跟着夫妻俩到了宗祠去。
宗祠里幽暗,前头祖先牌位一个接着一个整齐排列,影子竟将为数不多的间距全数填满,远处望去密密麻麻漆黑一片,屋内点燃的烛火彷彿与牌位上的金字一起跳动糢糊。为首坐着几位耆老,云涛庄主坐在狐王夫妻之旁,此时大部分的人已经落座。
云修已被架到两个并排的长条板凳上,拔去外衣,剩下单薄的中衣裹着消瘦的身子。
云涛庄主开了口,怒气冲冲问他,你与狼妖密切往来,最终酿成大祸,知不知罪?
谁知云修抬头看了父亲一眼,回嘴,何谓密切往来,我与珊娘向来清清白白。你怎能单凭一个丫鬟的供词便将我定罪!
云涛庄主指着云修怒不可抑,气得笔直的手指跟嘴皮一起发颤,你你你……了叁个字终于怒气洩了些,得以整句说完,金珠是你娘的贴身丫鬟,自小看着你长大,还会陷害你不成?
孰料云修嘴皮利得跟刀子没什么两样,一开口就揭了父亲的短,碧珠都被你收了房,也许金珠也等着爹收用?俊俏的面容闪过一丝挣扎,最终凝在嘴角化作一抹嘲讽的笑。
云修的娘脸色大变,连忙说道,黄口小儿岂可乱嚼舌根,还不赶紧跟你爹道歉求饶!
云涛庄主让那句收用金珠的话说得顏面尽失,怒道,给我重重的打这个不孝子叁十大板!
拿着板子的自然是人高马大的僕人,宗祠里的板子也是扎实得不参水,僕人得令,一板接着一板不留情面的打在云修的屁股上,板子打出了啪啪声,既厚重又扎实,云修被打得冷汗淋漓,瘫软在长凳上。
每一板对云修来说都异常难挨,他的脑海里浮现了今早小廝的对话。一人说,你说我们少爷跟那个果脯店的陈珊娘是怎么回事?
另一人笑声猥褻,回道,还能如何,自然是见过周公啦,巫山云雨怎能虚度?
那人又说,我们少爷那病弱的身躯真应付得了那陈珊娘?她可是真真正正的狼妖,肚子饿了,一口一隻狐狸下肚,少爷还不够她啃骨头呢!
另一人答,云修少爷可以说是万里挑一的俊俏儿郎,落入她的魔爪,她肯定是捨不得吃,嘖嘖嘖。
那人来了兴味,立刻加油添醋的说,难怪少爷死撑不让主母与温柔乡二小姐定亲,定是跟那狼妖有私情!说得好像他多熟悉云修少爷与主母一样,他们定不定亲,前因后果都逃不出他的法眼。
另一人又说,就是主母同意了云修少爷的婚事,那狼妖不过是嫁进云涛山庄守寡罢了。云修少爷叁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谁知道还有几年光景?
两名小廝说说笑笑走了,云修还在房里生闷气,他掀开包袱,拿了其中一枚红珊瑚头花准备乱摔,挥了几次手臂都不忍摔它。
没多久他莫名其妙被抓了起来,手里还握着那枚珠花。
他被关押在宗祠,关押期间听见看守他的僕人说话,才知道他让金珠诬陷,说他与珊娘有了夫妻之实,珊娘追着她不放又打翻油灯,才会酿成云涛山庄大火,烧死无辜的福叔。
他爹更是只管打他,根本不想听他解释,他眼冒金星,不知为何那句小廝的间话鑽入他的脑海里,云修少爷叁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谁知道还有几年光景。
云修熬得艰难之际,所有斗志都被这句话全数击碎,化作粉末。
他凭着珊娘对他的喜欢,娶了珊娘,没几年光景便让珊娘为他守寡吗?
云修双眼通红,不自觉氤氳热泪,他大喊了声,有种就打死我,我不怕死!明明他双脚被打得没有知觉,双手颤抖不已,却用这句话激励自己,他不怕死,他只有死了才能在不背叛珊娘的情况下对珊娘有所交待。
这句话想当然尔激怒了云涛庄主,拍桌怒道,给我重重的打!
云修的娘焦急的坐不住,一面帮云修求饶,教训得够了,老爷赶快消消气。她几乎要跪下来,被云涛庄主拉住,又让婢女半扶半拉入了座。
宗族老人见云修的娘开口,也跟着帮腔,云六,你少打几板吧!云修小儿已经让你打得出气多进气少,再打下去真要出事了!
狐王夫妻也劝,多给福叔家里抚卹,教训云修也够了。
无奈云涛庄主吃了秤砣铁了心,旁人越劝他越要一意孤行,这份气概,没撑过叁十板,到了十来板,云修双手已经垂落长凳。狐王云君离见状赶紧叫停。
云修的娘首先扑了上去,撕心裂肺地喊着,修儿啊,我的修儿,你何苦与你爹作对!你还不知道你爹的个性吗?
云修眼神涣散,惨白的唇瓣汩汩鲜血,忽然间他看到珊娘来到他的眼前,连忙将紧握的红珊瑚头花交给她,珊娘,我五脏六腑尽碎你是知道的,不要再耗费功夫替我修復。此事怨不得我爹,是我不愿拖累你一心求死。你乖乖的,好好过你的人生。
眾人皆知云修已在弥留之际,将他娘错看成了陈珊娘,红珊瑚头花也错给人。
原本在场的人都信得过云修为人,对那丫鬟的证词半信半疑,云修的遗言却如当头棒喝--云修若与狼妖少女无私情,为何遗言只针对她一人?
云涛庄主脸色难看,一面扯着嗓子叫唤,金珠在哪里,出来回话。你撞见的究竟是什么样的私会?
云涛庄主的手下四处找不到金珠,现场也乱成了一锅粥。云修的娘领着小妾与诸位丫鬟哭云修,向来有威严的云涛庄主一脸铁青地瘫软在椅子上。家族耆老们一面叹息,各自回了家。
剩下云涛山庄一家子在哭号,狐王夫妻看不下去,主动留下来料理云修后事。
***
纸人所见全数映入白蛇真君眼帘,云修一事看至此他有种风雨欲来之感,索性令纸人在看得见云修的附近躲藏起来。
纸人选择的躲藏之地正是云涛山庄正厅樑上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那天夜里云修的尸身已经收殮进一具漆黑的棺木内,未封棺,他的脸让白布盖住,摆放在云涛山庄正厅。
灵堂佈置妥当,狐王夫妻便告辞家去。身心俱疲的庄主夫妻不约而同进了屋休息,云修没有弟弟妹妹,偌大的灵堂剩几个下人看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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