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8)(2 / 2)
噪音逐渐变小,人声旷远却显得清晰。
各种各样的人声。
这狗咬了我外甥啊,孩子调皮是调皮了点,但狗能跟人比吗?你这样护着它,我怎么跟我姐交代,怎么去跟我爸妈说?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啊?
哈哈哈哈你们看它的鼻子,二哈真是蠢死了!躲都不知道躲,不愧是二哈啊哈哈哈哈哈哈!
把它逼到角落!先把它逼过去!等那边的同志行动。好,它被麻醉了,快去把它脖子捆上
我照顾这么多狗是我的义务吗?我是在为这个社会做贡献!无私的奉献!!今天你们要是不拿出两万块钱,这些狗我不要了!全都放出去!
你们别打了!它是我的狗!现在我养它了!
球球乖,要听话哦,呆在这里等我回来。
球球
空旷的大房间里,灰狼猛然惊醒,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他看到了窗外平静的月亮,夜风抚动窗帘,堆满锦被和抱枕的舒适大床上,灰狼蜷缩着。
丑松了口气,仰面躺倒回床上,噩梦的余威犹存。
女人听到动静,轻轻拧开门进来,用温柔得有些矫造的声音轻问:球球怎么了?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出去。丑冷声道。
女人诺诺关门离去。这位雇主喜怒无常的毛病她早已摸清,有时将她唤作主人百般疼爱,有时又短暂从幻境中抽离出来,沉浸在回忆的悲伤里。
不过无论怎样都不关她的事,她只要尽职尽责扮演好那位故人的角色就可以,有钱人总有一些稀奇的爱好,只要有钱挣,扮演什么角色都可以。
女人回到自己的房间安然入睡,梦中满是纸醉金迷的花花世界。
灰狼躺在空旷的房间里,双眼无神。
良久,两行清泪从眼角流出。
你让我不要伤害别人,我没办到。
你让我留在原地等你,我也没办到。
可又有什么关系呢,你早就死了主人。
我好想你
寂寞的夜里,僻静别墅里传出一阵悲怆狼嚎。
低沉,哀婉,逐渐变得撕心裂肺,肝肠寸断。
哀叹永远被遗弃的命运。
付云呆在医院的时间里,付沉寸步不离。
好似他当初在马戏团险些丧命,付云没日没夜提心吊胆地照顾他,现在风水轮流转,付沉尝到了万蚁噬心的滋味。
付云大多数时间头疼得只想一个人静静呆着,稍一思索,就会感觉有人拿锥子往脑子里凿,恨不能将自己锤昏过去。如此反复,他整个人的精神都萎靡起来,显得有些呆滞。
付云身体里的药剂还是未能查出来。但几天前付沉回了一趟安置区,得知沈玥医生就快被放出来了,他同局里打了个申请,让沈玥来负责这个药剂的检查和跟进,得到批准。
照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个药剂并未到生效的时间,这玩意儿堪比当初悬在付沉心头的炸弹,他时时刻刻担忧着什么时候会爆发,然后将他炸得心肝俱毁。
安静的病房里,输液瓶滴答计量着它的时间,付云刚吃完药,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付沉小心看守了一会儿,知道他离清醒还有一段时间,于是悄悄出了门,乘上通往上层的电梯。
重症病房门口,一条硕大的杜宾犬趴着,皮毛下隐约可见清晰的肋骨。
不到两个星期,狗子便瘦了十几斤。
付沉叹了口气。
察觉到有人靠近,杜宾微微抬起眼眸,栗色的大眼睛显得空旷无神。
他又垂下眼帘去,付沉什么也没说,俯下身盘腿坐在他旁边,伸出手随意地摸了摸大狗毛茸茸的脑袋。
小孩,你好歹得有点精神。后天要开会,局里迟早能把幕后主使揪出来的。付沉叹了口气。
回来后马不停蹄赶往医院的,不止他,还有杜宾。杜宾大概怎么也不会想到,出发前还活蹦乱跳的人,转瞬间就成了病床上一副毫无生气的躯壳。
老杜一家在地震中除了他自己,剩下就是家中唯一的小狗。母狗是大舅子送的,老杜平时在外面忙,女人单在家不安全,这条狗就陪着她,度过等待丈夫的日日夜夜。
后来孩子出生了,母狗的小狗也出生了。女人心一乐,说多好,孩子长大有个小动物的玩伴。老杜回家也很开心,看看自己嫩得能滴出水的儿子,又看看一窝褐蚕一样胖乎乎的小狗,觉得正是最需要自己这个一家之主的时候了。
结果这一大家子,老杜只救出了一只小狗。
小狗命硬,废墟下待五天不死,完全是一个奇迹。老杜后来搬了家,带着小狗住进去,在灾难苦痛下开始了新的生活。
杜宾记得自打有记忆开始,老杜就一直将他视如己出,完全当成一个普通的人类孩子来养。他上过幼儿园,还上了一年小学,但因为成长得实在太快,一年级刚结束就被拉进了特控局的刑天小分队打磨。
老杜原本已经退居二线,被调任到句芒去当官,但为了离儿子近一点,报告不停往上打,儿子去哪他去哪。
就像一个普普通通,担心孩子不能独立的父亲。
印象中,老杜没有过多跟他提到过那次惨痛的经历。过年过节家里会在旧照片前摆上贡品,杜宾小声给哥哥和妈妈说这段时间他们父子俩经历了哪些事,老杜沉默着,郑重敬上三炷香,然后开瓶独酌,每回都喝得醉醺醺的。
但第二天一起来,他还是杜宾心里有些为老不尊的老爸。
老爸是什么样的人呢?杜宾有些呆滞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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