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9)(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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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前是个大帅哥。方饮说,把我妈给迷住了,一个富家小姐倒追穷小子,结了婚,生下了我。

陆青折问:你的长相随谁?

都不太像,真要二选一的话,比起我妈,像我爸多一点吧,我和他皮肤都很白。我五岁的时候,他们俩就离婚了。因为我爸那会喜欢上了打牌,拿了家里的钱,能在外面鬼混半个月,联系都联系不上他。

方饮回忆着:这是亲戚和我说的哈哈哈,让我别找对象只看脸。我妈在离婚前是想过挽回的,可我爸这人真的不靠谱,沉迷于打牌,劝也劝不回来,消耗掉了我妈所有的耐心。唉,离婚的时候,我爸还朝我妈哭,想着要我的抚养权。

然后呢?陆青折说。

我妈忙着事业,并且那时候打算再婚,她自认为养不好我,就把我的抚养权给他了。方饮道,不过,在我七岁的时候,我妈又打官司把我的抚养权拿了回来。

他语气稀松平常,好像在说一件和他毫无关联的琐事。他道:你猜猜为什么?

陆青折道:她放心不下你。

这不是根本原因,她的原话是,方徽恒太过分了。方饮说,我的身体是从小被折腾坏的,我爸每次出去打牌,一去就是好几天不回来,给我留的菜早就馊掉了。

那你是在哪里吃饭?

他俩离婚以前,我被几个保姆围着转,细心伺候着。我爸被踢出家门,顺便带走了我,我也就不是小少爷了,是穷小子的穷儿子。我奶奶偶尔会来照顾我,她没退休金,平常是要去工作的。

方饮漫不经心地讲:我就吃馊掉的菜,一遍遍拿微波炉加热。那时候我不知道这样的菜不能吃,只感觉味道不好,饿昏头了,勉强可以填填肚子。

陆青折道:你的胃病是那时候有的。

雨声渐小,台风要离开了,不过方徽恒还没有来。

方饮靠在床头,说:当时不算什么病,就是我瘦得皮包骨头。我爸知道了心疼我,找他认识的人开了个方子,给我补身体。那人是他的牌友,自称是医生,究竟是不是,那只有鬼知道了,反正把我坑得很惨,胃从此没好过。

陆青折不禁看了眼时钟,已经十二点半了,方徽恒还没有来。他道:我感觉你和你爸的关系还行,他害得你这样,你不怪他吗?

怪啊,我只是觉得我爸比我的胃更重要,所以没办法完全不理他方饮道,但我妈非常恨他,听都不愿意听到他的名字。

他遥遥地指了时钟:理智上来说,我就是这点,完全没我妈好。你看,那么晚了,还没来,说明他这次又骗我,而我还是没办法对他彻底失望。

外面在刮台风,说不定路上来得慢。陆青折找了个恰当的理由,安慰方饮。

方饮虽然失望,但也抱着一丝希望,嘟囔:这种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就是嘴上说得靠谱,实际根本没法信任他。

隔着几道被窗户框成矩形的月光,陆青折望着方饮,方饮抱着膝盖在枯等。

去年,他也是这么等着的吗?陆青折疑惑。

不止是去年,那个离开了温室的小少爷,也是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对着桌上难以下咽的饭菜,这么等着的吗?

或者在养尊处优的环境里,他把自己缩成一团,缩在月光找得到的地方,这么等着,等人一走近,就能发现他。

但你还是信。陆青折说,接二连三的落空,会让人失去安全感,是这样吗?

方饮失魂落魄,盯着时钟出神,想也没想地就说:说得对。欸,你爸妈也总是给你开空头支票吗?

话音刚落,他就自知失言,陆青折的父母已经去世,他不该在对方面前提起,惹得人家想起伤心事。

他慌张地看向陆青折,陆青折表情淡淡:没有,他们一直说话算话。

哦,那样可真好。方饮松了一口气,点点头。

时针指向一点钟,方饮没打电话过去,也不发消息,就当自己等得睡着了,躺在床上,真当自己没等过方徽恒。

他让陆青折也赶紧睡觉,道:别等了,习惯就好。明天台风过了,你还得照常去上课的。

陆青折觉得没关系:课表里明天只有两节课。

那也要睡了。方饮催促他,假装轻松道,晚安晚安,明天就能晒到太阳了!这雨下的,搞得我蔫巴巴的。

他配合着回到床上,重新盖上毯子,视线却在病房门口停留,心想,要是方徽恒这时候能来就好了,那样方饮就开心了。

到了后半夜,方饮开始沉睡。他睡着时只有浅浅的呼吸声,夹杂在雨声里,很难捕捉到,陆青折要很仔细地听,才能听到。

他这么听着,还盯着门口愣神,一直到天亮。

凌晨四点半,断断续续地下了一会小雨。到了六点钟,出了太阳,光线照进来,一寸寸照亮方饮的脸,晒到了方饮的眼睛,方饮模糊地说了句梦话。

陆青折起身,轻手轻脚地把窗帘拉得严严实实,不让阳光打搅方饮的好梦。

然而方饮还是醒了,睡眠浅得一有声响,就能被惊动起来,他揉揉眼睛,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睡眼惺忪的,显然是没睡饱,他拖着尾调说起话来,有点奶气:怎么那么早就起床呀?要走了吗?

嗯。陆青折说。

这个时候回学校,还可以预习一下待会要上的课程内容,这样子,他可以在课上完成大部分作业,一下课就来到医院,能和方饮闲散地说说话。

我在隔壁饭店点了餐,他们六点半送过来,你再留一会嘛。方饮道,把早饭吃了再走。

陆青折有些紧张,怕方饮控制不住那张嘴:为什么要点早饭?

就你吃,我看着你吃,我不动筷子。方饮解释。

他的衣服被他睡得乱七八糟,领口歪斜着,露出锁骨来。在昏暗的空间里,那片肌肤白皙得似乎能发亮,教人挪不开眼。

他却浑然不觉,道:别担心,这是我单纯为你点的,怕你饿着肚子出门。干嘛这么看着我,难道你完全感觉不到呀?

感觉到什么?陆青折问。

方饮不明说,半信半疑地和陆青折对视,在这样坦率清澈的目光里,陆青折甚至有些怯。

他在桌边坐下,和方饮说:我知道了。

见陆青折有所回应,方饮这时候也不再遮掩:对的,我想和你好。

他说完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害羞得把自己的脸半抵着枕头,难为情了。陆青折正要开口,然而病房门被敲了两下。

以为是护士查房,陆青折去开门,在门外的人没穿护士服,没披白大褂,一身低调禁欲的打扮,瞧着脸,真是十分眼熟。

梁思淼道:Hello,小方同学,哎哟,陆青折怎么也在这里?在这小破床上陪了一整晚?

方饮炸了:你怎么来了!

梁思淼提着水果篮,道:你知道这水果篮多少钱吗?

不好意思,我胃出血禁食。方饮面无表情地说,你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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