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高冷女道士无情抛弃后 第56节(2 / 2)
守卫连声答应, 贺兰浑一路小跑着出了宫城, 在城门外牵过马一跃而上,忽地露出了笑容:“道长, 坐好了。”
空荡荡的身边传来纪长清低低的声音:“嗯。”
似有什么轻轻落在了身前,乌骓马漂亮的鬃毛微微一动, 贺兰浑伸开双臂虚虚圈一个圆,声音放得柔软:“走了!”
乌骓马撒开四蹄,不多时冲出洛城西门, 耳边风声呼啸, 贺兰浑的笑容一直盈满双眼:“道长。”
他明明能感觉到她柔软的身体, 明明能感觉到她微凉的体温, 可是双眼看不见, 也因为看不见,这种感觉反而分外奇妙。
纪长清被他牢牢圈在怀里, 抬眼时, 看见了极远处京洛大道上一点绯衣的颜色, 是裴谌:“在那里。”
“坐好了, ”贺兰浑手臂一紧,跟着加上一鞭,“走!”
官道前方,裴谌听见身后急促的马蹄声,回头时,正迎上贺兰浑肆意的笑脸,裴谌下意识地看了眼四周,只有他一个,没有纪长清,裴谌松一口气,勒马站住:“你来干什么?”
“你那么紧张干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贺兰浑很快来到近前,笑嘻嘻的,“这是要去玄真观?我跟你一起。”
“不行!”裴谌一口回绝,“这是我大理寺的案子,不是你刑部的。”
他知道贺兰浑难缠,便也不再多说,拍马正要走开,马笼头忽地被贺兰浑扯住:“裴七,皇后是不是私下跟你交代了什么?”
这几个时辰他虽然一直都待在上清观,但宫里的人都跟他极熟,所以他知道,成玄也一直待在武皇后殿中不曾走,武皇后与她密谈之后还打发心腹去了趟大理寺,不消说,必定是为了所谓的罪证,贺兰浑笑嘻嘻的瞧着裴谌:“这会儿又没旁人,跟我说说呗?”
裴谌一把扯开马笼头,加上一鞭飞也似的跑开了。
贺兰浑瞧着他的背影:“他是个迂腐的性子,应该不会告诉我,咱们还是先回山吧?”
很快听见纪长清的回答:“带上他。”
贺兰浑起初有些疑惑,随即想明白了其中缘由。她是担心他们甩下裴谌自己回去的话,将来他在武皇后面前不好交代,她从来都如利剑,一意向前,极少顾虑其他,如今能想到这一点,自然都是为了他。
贺兰浑心尖一软,将怀中看不见的人又搂紧些,凑在她耳边:“没事儿,皇后一向优容我,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把我怎么样。”
听见她淡淡的声音:“不必冒险。”
弹指飞出符咒,乌骓马随即一跃而起,纪长清看着前面的裴谌:“跟上他。”
“遵命!”贺兰浑牢牢将她搂在怀里,“坐稳了。”
风驰电掣中,眨眼就冲到了前面,裴谌有点惊讶他得这么快,皱着眉问道:“你又来干什么?”
“这路又不是你包下了,我走走怎么了?”贺兰浑放慢速度,忽地向他靠过去,“裴七,想不想走快点?”
裴谌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马匹的长鬃忽地一甩,随即他整个人就像腾云驾雾一般冲了出去,道路两旁的房屋树木箭一般地疾疾向后退去,裴谌又惊又疑,余光里瞥见贺兰浑冲在前面,双臂微圈,形成一个拥抱的姿势,裴谌瞬间想明白了一切:“纪长清,是你!”
“聪明,”贺兰浑大笑起来,“走吧!”
子夜来临时两匹马冲上了往骊山去的大道,裴谌一张脸被疾驰带起来的风刮得生疼,怀着几分怒意叱道:“皇后严令纪长清留在上清观中,你竟把她带了出来,贺兰浑,你知法犯法,回去后我必要参奏你!”
“参呗,”贺兰浑根本不在意,“又不是你头一回参我,怕你不成?”
山道无人,纪长清早已揭掉隐身符,此刻在空中御着夜风:“太子说,东西在我房中。”
“这应当是他们之前的计划,成玄既然已经倒戈,未必会按着这个计划来,”贺兰浑拍马追在她身后,“观中还有什么地方方便藏东西?”
裴谌跟在后面,冷冷添了一句:“肯定不难找。”
贺兰浑嗤地一笑:“你也不是很笨嘛!”
既然是罪证,那就必须被找到,所以这个藏匿的地方不可能很明显,也不可能隐蔽到无从下手。贺兰浑扬鞭往裴谌马背上一击:“快走!”
马蹄踏过乱草碎石,急急冲上往玄真观去的小路,贺兰浑看见纪长清停在山门前没有动,连忙追上去:“怎么了?”
“卫隐在附近。”纪长清道。
能隐隐约约察觉到他的气息,但却极为分散,并不能确定他人在哪里。
“他一直都在?”贺兰浑有些意外,若是卫隐在附近,以他的性子看见纪长清回来,应该立刻就出现了吧?“人呢?”
纪长清四下一望,风清月朗,山林寂寂,若是卫隐一直留在此处没走,那么天火焚烧时他应该也看见了,为什么青芙丝毫没有提起?
伸手拉过贺兰浑:“先进去看看。”
裴谌赶过来时,只看见他两个携手越过围墙的背影,又见纪长清在消失前伸手,收走了他坐骑上的符咒,马匹突然停住,裴谌在俯冲的余量中趔趄着下马,将要敲门时忽地想到,放着大门不走偏要翻墙,这俩人是有什么癖好?
然而他们携手并肩的模样又让他莫名想起了崔颖,在阴隐山的时候,他也是这么拉着她的手。
纪长清在灵堂前停步,门窗墙壁完好无损,并没有火烧过的痕迹,纪长清沉默地看着,听见贺兰浑小声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许久,纪长清转过了脸。
贺兰浑看见淡淡的星光从她脸上滑下,丝绸般轻柔的质感,她漆黑的眉头微微皱起一点,眼中带着他看不太分明的情绪:“我有些怀疑。”
贺兰家觉得心里砰地一跳,长久以来她给他的感觉都像是一把剑,凌厉又纯粹,但此刻的她如此脆弱如此复杂,他从没有比现在更加清楚,她是活生生一个人,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
贺兰浑没再追问,伸臂将她搂进怀里,轻轻抚着她的头发:“我知道,没事儿。”
纪长清又嗅到了他身上的龙脑香气,热闹中夹着清冽,是红尘俗世的气味。纪长清觉得安心,双臂轻轻搂了下他的腰:“我得确认一下。”
她松开他,一跃上了屋顶。
屋瓦一片压着一片,致密整齐,纪长清想起很久之前,她初初开始学习御风之术的时候,那时候她只能跃起到屋顶这么高的高度,她从早晨练到傍晚又练到夜里,繁星出现时,纪宋也过来了,她拉着她在屋顶坐下,声音柔和得像春夜的风:“歇一会儿吧。”
瓦片轻轻一声响,贺兰浑跳了上来,伸手握住她:“歇一会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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