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下黑 第276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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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难道周楠申到最后都还想着,要将周珩培养成魔鬼一样的人物?

仇恨和愤怒会彻底将一个人洗脑,令这个人性情大变。

真要是那样,那……

一时间,蒋从芸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只问:“你看上去还是很累,要不要再休息一下?”

“你觉得我睡得着么?”周珩反问。

蒋从芸词穷了。

周珩扫过她,放下手里的东西,靠着椅背,倏地笑了:“你是怕我变成怪物,你们劝不动,拦不住,会不顾一切的将所有人都拉进地狱么?”

此时此刻,回荡在周珩耳边的,正是许景烨讲的那个故事——小白楼里,梁琦指着十一岁的周珩,问陈叔:“周楠申在做什么,他是在养怪物吗!”

二十多年前的梁琦,大概怎么都不会想到,有一天,她会亲自去小白楼送她一程。

是啊,她大概快要变成怪物了,可造成这一切的不只是周楠申,他们每一个人都有份。

蒋从芸脸色变了,但也没有否认,周珩说中了她心里的担忧。

周珩撑着头,好整以暇地打量着她,又道:“我不会中计的,就算我心理扭曲,要用一辈子的时间去疗伤,我也不会用这种方式毁掉自己。跟我有血缘关系的人,除了的生母,没有一个是爱我的,那我更要自爱了。”

蒋从芸试图解释道:“当年的事,其实你爸已经尽量在补偿了。他对梁峰下手,又让梁琦去小白楼,他能做到这地步,已经很不容易了……”

然而说到这里,蒋从芸却自己停了,她实在编不下去,更无法面对周珩脸上逐渐浮出的仿佛看穿一切的笑容。

周珩缓慢地吸了口气,用一种非常平和的语调,这样陈述道:“选择做掉梁峰,是因为两点:一,梁峰当时只是周楠申的一条狗,可他自作主张,反咬了周楠申一口。那三个畜生强占我生母,还侮辱我,虽然会用其他条件安抚周楠申,但身为男人,他们也都明白这是一种屈辱,会在暗地里嘲笑他,鄙视他,进而更亲近梁峰。”

“二,就像你之前说的一样,梁峰主意太正,太多,狼子野心逐渐显露,周楠申和许长寻意识到养虎为患,都容不得他,只是还缺少一个契机。而我生母的事,就刚好是做掉梁峰的借口。”

说到这,周珩又一次笑了,带着无尽的讥讽:“如果他真的是一个有血性的男人,就会选择最直接的方式,拿一把刀捅死那三个人。这对他来说并不难,他有很多机会。绝不是像后来那样,跟他们一直保持合作关系,还在聚会上一起谈笑风生,一边承受着他们在背后的嘲笑,一边享受着这件屈辱的往事给他带来的巨额回报,就是从未想过这些东西都是建立在我生母的血泪上。当然,你们也可以解释说他是在忍辱负重,问题是这么多年了,他就真的没有机会把事情办了么?这种以隐忍做借口的逃避方式,就只能说明他的自私、无情、懦弱。不过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他死了,也就省得脏了我的手。”

蒋从芸离开周珩的房间后,心里仍在慌神。

这次她是真的怕了,从心底感受到恐惧,而那些恐惧还在不断扩散,变成黑洞要将她吞噬掉。

就在刚才,蒋从芸看到了周珩眼底的成算,那是笃定的,胸有成竹的,不带一丝感情的。

蒋从芸完全相信,此时的周珩一定可以让周家转危为安,但同样的,她也绝对能豁出去一切,包括她自己。

当所有人和事都变为她的工具和棋子,她就可以做到毫不在乎的扔出去。

以前的周珩,最大的弱点就是她自己的心结,而现在的她,连这唯一的弱点都没了。

最恐怖的是,哪怕有人用柳婧要挟她,可能都不会起到什么效果。她是恨那些伤害柳婧的人,但她和柳婧并没有建立深厚的养育之情。

一个人若真到了无情无义的份上,她要做一件事,那是谁都拦不住的。

那么问题来了,等周珩做完了所有要做的事,他们又该用什么办法把这只“怪物”关回去?周珩会不会连他们也收拾掉?

……

周珩一直在自己的房间待到傍晚,这才拿上几份文件出门,一路开车到许景烨的别墅。

等她到时,许景烨已经回来了。

他们一天没有联系,昨晚她也没有回来听故事的下集,但许景烨见到她来,却一句都没问,只是微笑着请她进门。

周珩仍是疲累的,她声音沙哑地问:“晚上吃什么?”

许景烨说:“你点菜,我去做。等做好了我叫你。”

周珩点头,随意点了两个菜,就走进自己的房间,换了身衣服就躺下了。

周珩睡得并不踏实,她只小眯了一会儿,没等许景烨叫,就先一步起来了。

打开卧室的门,就闻到阵阵饭菜香。

周珩顿觉饿了,洗完手坐下便吃。

许景烨不停地给她夹菜,周珩连头都没有抬,等到饭后,许景烨洗了碗,周珩也将饭前醒过的酒倒出两杯。

许景烨转身喝了口,便问:“今天是来听故事的?”

周珩摇头,放下杯子看向他,说道:“是为了另外两件事。”

这倒是出乎意料,许景烨挑眉示意。

只听周珩说:“她要见你,和你做个了断。”

许景烨神色一顿。

周珩又道:“还有,我知道你要对付许长寻,但筹码还不够,我来给你加码。”

这话落地,周珩便回了房。

不会儿,她拿着几份文件出来了,直接递给他。

许景烨接过快速翻了几页,脸色已然大变。

这里面的东西不仅牵扯到许长寻洗钱的证据,还有一些是他曾经涉黑、涉毒的背景,只是他涉入的并不深,很早就抽离出来,这些年依然和那些大佬保持关系罢了。

而那些大佬,后来也逐渐转做白道生意,用白道的来当□□的保护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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