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 第22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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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哥!”

班哥挨着郁婆坐下,手抚上织机上未完成的织锦,问:“阿姆,家里的钱不够用吗?你怎地织起布来?”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织布不累,我一个月就织一匹。”

郁婆迫不及待打量班哥,看他是否身量是否瘦了,面容是否憔悴,见他一切都好,这才安心,道:“班哥,你今日出宫,是有什么要事吗?还是说,你以后都不回去了?”

郁婆显然是想从他嘴里听到后半句的答复,班哥神色淡淡,道:“要回去的。”

郁婆双肩一塌,颇为沮丧,想劝又不敢劝。

班哥不动声色观察郁婆,她脸上又出现他熟悉的包容与敬畏,从他懂事起,但凡他认定一件事,哪怕她心中不喜,也从不与他争执。

细想从前种种,比起寻常人家长辈对小辈的养育,郁婆的养育中更像是一种追随,她的慈爱中总是掺着一分敬意,一个长者对孩子的敬意,多么诡异。

班哥眉头越皱越深,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不要再深究,可越是这样,他脑海中那些诡异的细节越来越多。

昨晚他已想了一夜,好不容易才强压下紊乱的思绪,现在看到郁婆,那些被他刻意忽视的事实似潮水般汹涌又扑进脑海。

为何郁婆熟知永安宫的一切?

为何郁婆知道被圣人特意掩藏的赵妃?

为何郁婆总是用愧疚的语气叹他本该有大好前程?他一个穷小子,不靠自己拼搏能有什么好前程?

郁婆重新踏起地杆,织机梭动的声音低沉而规律,掩住她语气里的失望:“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班哥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些,他道:“阿姆,你无需为我担心。”

郁婆叹口气:“只要一想到你在宫里,我的心就一刻不得安宁。”

班哥淡淡道:“难不成宫里有什么秘密,阿姆怕我发现?”

郁婆尚未察觉班哥的试探,她道:“宫里到处都是秘密,随便发现一个都能死人。”

班哥道:“真有这么吓人?那可怎么办,我刚巧撞见一个秘密。”

郁婆心提起来,不等她问,班哥神情冷淡,双眸幽深,一字一字问:“阿姆,朝阳殿的赵妃,和我是何关系?”

郁婆手里的织梭掉落,面容失色,浑身的血都凝僵。

“你……你说什么赵妃,她、她和你能有什么关系。”郁婆冷汗涔涔,语无伦次,“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班哥一颗心沉下去。

他无情无绪地盯着郁婆,看她支支吾吾撒谎百般掩饰,她的话说得越多,他越是安静。

原本他只是想诈一诈郁婆,看她是否真的瞒了他什么,如今她这番反应,后面的话也不必再问。

班哥一言不发地听郁婆将话题从赵妃转移到长安街上的趣闻,两个人心照不宣,谁都没再提起赵妃。

小翠回来的时候,正好撞见屋里有人出来。

小翠殷勤地迎上去:“郎君,这就走了?”

班哥面无表情丢给她十两银子:“好好照顾我阿姆。”

小翠捧着银子惊喜不已,忙不迭将银子拿给郁婆看:“郎君真是年轻有为,随手一拿就是十两。”

郁婆坐在织机前,眼神慌张,余惊微消,半刻,她强撑不住,身子一软,歪了下去。

小翠惊呼:“阿婆!”

宣阳坊赵府,宫里来的宦官将信送进书房,赵阔接了信,心中诧异,面上镇定,打发人将银子奉上。

宦官假装婉拒:“赵公客气,您是三公主的外祖父,老奴能为公主和赵公办事,是老奴的荣幸。”

赵阔手一挥,送到宦官手里的银子又多了两锭。

宦官含笑告退。

赵阔身边的随吏鄙夷道:“阉人贪财,厚颜无耻。”

赵阔道:“宫里就是这么个风气,他们做了阉人,不借机敛财求赏,又有什么盼头。”

随吏道:“赵公仁厚。”

赵阔摆摆手,一封信捏在指间攥紧又放下,迟疑不定。

随吏道:“三公主鲜少与府里来往,今日怎地忽然修书一封?”

赵阔也是疑惑,故而迟迟未能拆开信阅看。

他这个外孙女,虽然看似年幼天真,但人情世故通达,自那次来过赵府之后,得知赵家有意与她撇清关系,便再也没有亲近过赵家。

有时候他不是不动摇,宝鸾圣宠隆恩,日后出宫开府尚驸马,圣人一定不会亏待她。赵家亲近一位得宠的公主,日后能得到的好处自是少不了。

这些年来,赵家其他人一直对此不满,认为他不该断绝赵家人与宫里的往来,更不该疏离宝鸾,可是他们哪里知道他的苦心?亲近宝鸾虽好,但那点子好处,和赵家可能要为此付出的代价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宝鸾是宝鸾,赵家是赵家,圣人可以不为当年的事迁怒宝鸾,但他不可能待见养出一个疯子的家族。

若赵家人时常到宫里去,圣人见了他们,只会一次次想起当年的事,想起疯了的赵妃,想起那个女人曾想放火自焚,带着自己刚出生的女儿一起赴死。

宝鸾再受宠,也只是个公主,赵家没必要为个公主冒险,断绝宝鸾和赵妃的关系,只在前朝尽心用力,才是赵家最好的选择。

“信中若无要紧事,你便替我回信一封。”赵阔将信丢给随吏,自己坐回几榻上,拿出一本诗文集欣赏。

随吏拆开信看,犹豫不决:“赵公,族里是否曾有走失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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