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 第20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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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哥比从前晚睡一个时辰。守完夜回去,他并不马上就睡,他用腾出的这一个时辰练字。

他看过那信一次,记住上面写了什么,亦记住那些字是怎样的笔风。

他很小的时候便知道自己与常人不同,凡是他看过一遍的事物,皆像刻进他的脑子里一般,无论过去多久,他都能清楚地说出所有细节。

班哥照着脑海中崔玄晖的信练字,练了好几天,又用那字拣抄出半首诗,诗就在他的袖中,他假装从袖中跌出那张折叠的纸。

纸叠出来,没能引起小公主的注意。小公主的心思全放在崔玄晖的信上,浑然不知周围之事。

班哥只好弄出动静。

这一次,小公主总算看到地上躺着的薄纸。

“那是什么?”宝鸾问。

班哥不答,拣起来就要藏进袖中。

宝鸾来了兴趣,从他手中拦下,拿过一看,看清上面的字迹,大吃一惊。

宝鸾惊喜问:“这是你的字?”

班哥低声道:“我没正经念过书,写出来的字也丑得很,让公主见笑了。”

他很是窘迫,一双眼看过来,似乎恨不得立刻撕掉那张被她看见的纸。宝鸾见状,立刻将崔玄晖的信放进宝盒收好,转而细品班哥抄诗的字。

她反复看了好几遍,声音温温软软,点评道:“这字写得很好,颇有表兄风骨。”

班哥漆黑的眼涌起笑意:“殿下谬赞。”

宝鸾取来笔墨,在那半首诗下面,补全诗的后几句。为显鼓舞之意,又在纸上印下她的公主宝章。

一张纸,薄如蝉翼,捧在班哥手中,却似有千斤重。他小心翼翼地抬高,窗棂漏下的日光照透那张纸,纸上小公主的字迹如她的人一样,美丽高贵,温婉大方。

她在上面写:隔座送钩春酒暖,分曹射覆蜡灯红。嗟余听鼓应官去,走马兰台类转蓬。

班哥第一次觉得诗是个好东西,里面传达的意境,确实能令人回味无穷。

宝鸾欣慰道:“你能文能武,若多加勤勉,也许以后能做官。”

班哥问:“做官?”

宝鸾招手让他靠近些,认真道:“你进宫做我的随奴,难道没想过日后的前程吗?”

班哥默声。

自是想过的,他不想一辈子都只做个随奴。

宝鸾道:“随奴做官的例子不是没有,你天赋异禀,只要有人愿意为你举荐,他日功名加身,指日可待。”

班哥道:“殿下……”

宝鸾将心里的话告诉他:“你来我身边的时间虽然不长,但你的忠心却最为诚挚,我知道你待我好,我很感激,日后我定会替你谋一个好前程。”

班哥道:“我想一直留在殿下身边。”

宝鸾笑道:“可过两年我迟早要放你走,除非你想做宦官。”

班哥伏在地上说不出话来。

一个随奴最好的前途,便是做官。

他第一眼看到小公主时,便知她是个很好的主人。他想,若是能占有这个主人,牢牢抓住她,趁她年幼时得到她的宠爱,他便能成为日后那个影响她一举一动的人。若她能有自己的势力,他便是其中最举足轻重的那个。

他努力获得她的宠信,她睡觉时要他守着,说闲话时要他陪着,用膳时会赐他吃食。从东宫回来后,她更是对他青眼有加。

如今,她又说出这样一番话,她给了他许诺,一个千金之诺。

他本该知足,却觉得心里空荡荡。

班哥凝望宝鸾,她如雾中之星的眸子正对着他笑,白如凝脂的手点了点他的额心。

班哥忽地一把攥住这只手。

他张唇欲言,脑海中的念头呼之即出。

能一直陪在她身边的,何止宦官。太上皇那么多个公主,多数皆豢养面首。

官拜高品的面首,大有人在。

宝鸾没有被他突如其来的冒犯触怒,她柔声问:“怎么了?”

班哥摇摇头,放开她的手,低喃道:“殿下要快些长大。”

宝鸾以为他惦记着前程,苦笑:“还要长大到何时?再长几年,我都能尚驸马了。”

班哥伏低身替她穿鞋,口是心非:“殿下的驸马,定会是天下最好的郎君。”又道,“对了殿下,今日我们要去哪?”

宝鸾嘘声,左右张望,悄声道:“你先发誓,绝不会向外人透露我今日的行踪。”

班哥立刻发起毒誓。

宝鸾得了毒誓,一颗心放下来,凑到他耳边小声道:“我要去的地方我不勉强你跟去,若是你不愿意,我便一个人去。”

班哥问:“什么地方?”

宝鸾道:“朝阳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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