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公主被揭穿后 第52节(2 / 2)
话是这么说,可……
“你当真不介意?”元曦抿着唇,良久才嚅嗫问道,声音细如蚊蚋。
毕竟元家身上还担负着那样的罪名。即便先前在猎宫,他曾安慰过她。可到底事关他母亲,她终归是没办法完全释怀。
卫旸知道她心中所忧,叹了口气,停下来,环着她肩膀将人拥入怀中,“莫担心,我之前同你说的,皆非虚言。你家中之事,也的确另有隐情。”
余光扫了眼四周,他低下头,唇附在她耳边轻语:“十八年前出卖我母亲之人,应当不是你叔叔,而是我那位姨母。也就是废后,小章氏。”
简单一句话,语气也不甚寥寥,却是在元曦心头落下一个巨大的霹雳。
“你说什么?!”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双眼几乎在一瞬间睁到最大。
十八年前,先皇后大章氏遇害,是因为有人将出宫的时间和路线泄露给叛军。会怀疑到她叔叔元占淳身上,也是因为他是除了建德帝和大章氏外,唯一知道这两样消息的人。
怎的就跟小章氏扯上关系了?
卫旸冷冷牵了下唇角,帮她将一缕被风吹乱的碎发绕到耳后。
“当时父皇的确是只把这秘密告诉了你叔叔,可大家好像都忽略了我母后,也忘了她怀孕的那段时日,小章氏一直在她身边陪着。出宫避难那日,母后原是要带她和我一起走的。可她因为带我去御花园玩耍,迷了路,这才错过了出发的时间。
“彼时我还小,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后来因为对她的信任,也一直没再想过。直到六年前,她和舅舅的背刺,第一次让我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愚蠢,我才开始重新琢磨这些。奈何时间相隔实在太久,证据早就被毁得一干二净。我空有猜测,却无从考证。
“因为这个,我还去找过我的曾外祖父,叫我的怀疑告诉他,希望他能助我一臂之力。可他不仅没帮我调查,还带着全家老小跪在我面前,求我为了章家,不要再继续执着于这些陈年往事。”
忽而一阵风起,将他的声音吹得很淡,很远。
只剩廊下那只绘着蓬莱仙岛的宫灯,在风中斜飞旋转。卫旸的面容半明半暗地融在夜色中,难以分辨。
元曦叫风吹得一激灵,声音也跟着发抖,“所以、所以其实……我叔叔很可能是无辜的。而我爹爹和娘亲……他们、他们原是不用死的?”
两只纤细的藕臂在袖管里瑟瑟发抖,元曦很想忍住,却根本控制不住。一眨眼,泪珠便“啪嗒”顺着脸颊汩汩而下。
没一会儿,泪水便将卫旸的衣襟湿了个尽透,将他一颗心深深浸泡在其中。
连多日不曾发作过的鸩毒,也跟着在血液之中隐隐叫嚣。
卫旸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一句“别哭了”就在嘴边,可想起她这十八年来的不易,这三个字实在苍白到叫他说不出口。只能紧紧拥抱住她,给她依靠,给她陪伴,帮她挡去四面吹来的寒风。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从悲伤中抽离出来。两手紧紧攥着他衣袖,叫泪水浸泡得通红的眼也少有地燃起滔天烈火,径直望着他,哽咽道:“我想报仇!我想替他们报仇!”
卫旸粗粝的指腹一点点帮她抹去眼角的泪珠,亦直直回视她的目光,声音如起誓般坚定铿锵:“我就是你手里的刀。”
帮你扫平一切苦难,护你一生无灾无恙。
元曦心头一阵热潮涌动,不知该如何回应他,只能展开双臂,紧紧地拥抱住他。此番蜀中之行,路途注定坎坷,可有他在身边,她便什么都不怕。
不过……
“云雾敛怎么办?你身上的毒还没完全拔除,万一路上有个什么闪失,他不在,我们都没办法处理。更何况找到那鱼,咱们也得交给他来处理不是?他要是不去,咱们的麻烦可不止一星半点。”
元曦柳眉耷拉下来,颇为苦恼。
卫旸却半点不将此事放在心上,“山人自有妙计。”
元曦问他是什么,他却跟她卖起关子来。无论她怎么问,他就是不肯告诉他,哪怕主动给他加“药”,他也是三缄其口。
直到出发那天,看着某位被五花大绑直接丢上马车的“再世华佗”,元曦才终于明白,究竟是什么妙计……
不得不说,这妙计还确实挺卫旸的……
第63章 元宅
太子中-毒事关重大, 倘若秘密公开,势必会引起朝廷震荡,后果一发不可收拾。
是以除却近身可靠之人外,卫旸并未对任何人说起此事, 就连太后也不知道。此去蜀中, 明面上也只对外说是例行巡防, 寻鱼之事则一直是暗中遣人秘密调查。
蜀道难, 难于上青天。
一行人脚程虽快, 也走了将近半月,才终于在十二月初旬,大雪时节抵达芙蓉城。
城中景致一切都好, 驿站也早早就给他们预备好了住处。大至摆件家具, 小到胭脂水粉,无一不是上品中的上品,元曦很是受用。除却芙蓉花已谢,看不到诗中盛赞的“四十里芙蓉如锦绣”的景象,有些可惜之外, 她当真无不满意。
窃蓝和银朱也是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心中很是兴奋。自进城后,二人眼里的光就没暗下去。
横竖也不在宫里, 没必要拘束, 待箱笼都归置完,元曦便扬手准她们出去赏玩。
卫旸去了府衙,正同当地的地方官寒暄, 得晚上才能回来。元曦收拾完两人的东西, 捶了捶酸胀的柳腰, 便歪在南窗边的软榻上歇晌。
冬日午后的风总带着几分倦意, 隐约还能听见几声“咿呀”的唱腔,带着浓厚的蜀地口音。
元曦不自觉便想起嬷嬷,想起小时候夜里睡不着,嬷嬷便会轻轻拍打着她后背,用混杂着蜀音的调子唱歌哄她入眠,歌词和腔调直到如今都还记忆犹新。
她鼻尖由不得泛酸,侧躺着蜷缩成一团,手在枕边都捏成了小拳。
直到身后的褥子一陷,与记忆中不甚相同,却也格外温暖的胸怀从背后将她抱紧,方才帮她驱散心头那些徘徊不去的阴霾。
等她迷迷糊糊睡醒,再次睁开眼,天已经黑了。
窗檐下燃起了风灯,萤虫绕着牛皮纸打转,翅膀拍打出翻书一般细碎连绵的声响。
“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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