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少微看着她眼睛湿润,觉得自己可能做的有点过分了,把手帕递过去:“你可别哭啊,我从来不哄人的。”
钟忆接过手帕愣愣的,像是还沉溺在悲伤之中。
“放心,这不是我刚刚用来擦手的那一条。”
气氛一下子没有了,钟忆也有点泄气:“你明明也是有夫君的人,为什么不能体会我的难处呢?”
“因为我把我夫君握在手里了啊,他是生是死都是我的人,这值得。你不一样,你付出这么多还是一厢情愿,我帮你是害了你。”
听出姬少微的有些松动,钟忆趁热打铁:“你不是我,怎么知道是帮我害我?你乖乖的,跟我去见你师尊,只有我能帮他找到人,他一定会对我另眼相待的!你看,我对你从没有怠慢过,而且我们认识也有三十多年了,你帮我说好话好不好?我知道你不想让大夏一直有一个不老不死的幕后操控者对不对?”
有意思,这个人三十年还真是一点没有长进。
姬少微靠近她,抬手摸到了她的头顶:“你怎么光长个子不长心啊。我要是不愿意,你说什么都不行的,我要解决风如晦也不需要别人插手的。”
“可人的一生不可能只有事业,没有温情。”
“别人不能,风如晦他能,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基于此。”
“那你呢?你难道不就是一个例外。”
姬少微杯中水泛起一丝涟漪,她缓慢的啜了一口,放下茶杯。“我不是例外,我是唯一。”
虽然知道这件事,但从她嘴里说出了还是让人有点生气,不过钟忆并没有说什么。为了让姬少微说出点有用的东西费了这么多心思,没必要为了这一点事情翻脸。
“在我九岁之前是在蕴灵池长大的,字面意思。被他从皇宫带走之后就放在蕴灵池里面,那十年他养我和养鱼没有差别,蕴灵池的灵液让我可以在水中呼吸并且维持生命,每天的我的耳朵里面听到的只有各种知识,时不时夹杂着风如晦对别的事情的个人想法。”
钟忆睁大了双眼,看着姬少微用着像是说别人故事的神情诉说着她的过去。
“从蕴灵池出来的时候我已经十岁了,他是我见到的第一个人,为了保证我能乖乖听他的话。师弟是第二个,我们感情很好,风如晦告诉我这是不对的,师弟存在的意义是为我所用。一开始我并没有听他的话,他也没有多说,直到那一天,师弟死了,为我除去了一些敌人,背上骂名死去。这是风如晦,用事实给我授课。”
“据说我被风如晦带走的时候,我父母非常伤心,母亲的眼睛甚至因此留下病根。不过还好,旧伤总是可以治愈的,弟弟妹妹的出生让她开心很多,开心到想让我死去,由我弟弟继位。明明我和妹妹都是她的孩子,都想争夺皇位,她想利用我又想让我死,但是对我妹妹,却没有这样的想法。甚至我弟弟不能继位,第一个考虑的也不是我,而是她。”
钟忆:“你觉得都怪他?”
“这肯定有我不努力,有我母亲太无情,但最大的问题在他没错吧?”姬少微一听就知道她要给风如晦洗白,“我已经很听他的话了,亲情、友情一无所有追随他,完成他对我的所有考验,你知道我得到了什么吗?”
钟忆看着她,心中有了一个猜想,却没有说出来。
“我得到了我的父母、弟弟、妹妹和他站在一起。作为徒弟,我是唯一的例外,这就是我的结果,与所有的亲人为敌。”
第14章 愉悦
钟忆说不出话。
“而这只是一小部分结果。”
姬少微可以理解母亲,比起出生后十几年没有见过的女儿,和一直养在身边的孩子更加亲近无可厚非。自己当时也做好了准备,拿到皇位能和平一点可以和平一点,如果非要流血才行,那么她也不会退让。
但这些就现在来说并不重要了,要做的事情是为了未来而非过去。
“我知道这些没有落在你身上,你是无法感同身受的。我且问你,你姐夫楚天清还是风如晦的徒弟,你有没有觉得,你们的年龄辈分差距有点大啊?”
钟忆不在乎:“难道你认为年龄和身份会是阻碍?你是大夏皇族,你们大夏第一位纳自己的嫂子为妃,还是两位,第二位娶了寡妇小婶婶,第四位的皇后是自己的侄媳妇,第七位姑姑和侄女一起进宫。不说这些男人,明吉公主驸马是道士,琼阳公主面首里面还有一对叔侄,恒昌公主休夫再嫁小叔子……你也姓姬,你难得不觉得是你有些保守了吗?”
啊,啊这。
“你能看点我们好的一面吗?明吉公主挥剑断情上战场多果决,千湖郡主事农找到了很多新品种提高粮食产量,恒昌公主可是辅佐少年皇帝十几年。”姬少微相当头痛,就因为皇族中的一部分人,算了,就是大部分人,导致他们一小部分没有那么肆意妄为的人看着正常得不对劲了。
她这方面一直以来还是很守规矩的,正直善良年龄相当的夫君,虽然经常分别,但两人都洁身自好十分忠贞,堪称模范夫妻。
没办法了,姬少微问出了最灵魂的问题:“如果你真的这么大胆,不在意年龄,那么性别呢?或者风如晦其实已婚呢?你真的爱慕他的灵魂吗?如果按你所说,他和你第一次见面之后你只见过他一两次吧,你说一见钟情,后来见的他却和从前根本不一样了,你喜欢前一个还是后一个?”
钟忆一时说不出话,脸上流露出慌乱,看着姬少微,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说。
她看起来像要哭了,后面的话姬少微突然无法说出口。治理南疆、重振王族都做的好好的,怎么偏偏到了感情上面,会这样呢?
“他只是因为你不在了才那样的,等知道了你回来的消息,一定可以恢复正常。”像是要说服自己一样,她又重复了一遍,“一定会的。”
“我正要去找风如晦,我们赌一把,要是等风如晦知道了我回来,他能恢复和你最开始认识的样子,算我输,把他打晕装麻袋给你都行。要是恢复不了,你就听我的,忘了他。”
钟忆:“好,你什么时候去找他?”
这就是赌徒,被巨大的好处蒙蔽双眼,一点也看不到失败的结果。
“现在就走,开始之前,希望帮我一个忙,不然我不能放心去找他。”姬少微说。
知道了她要什么,钟忆立刻同意了。
带着两个背景板回客栈的时候姬少微更加头大了。左边是慕容前辈,一脸女人远离我的冷酷仙剑表情,右边是雪意,一副我没有这种世俗欲望的出尘神态。真的,在远离情爱这方面,他俩剃个光头就可以和国安寺那个据说貌美如花的高僧霁月同台竞技了。
钟忆的感情没有伤害到任何人,大多数时候她就在那里乖乖的等一个奇迹,或者做些风如晦需要她做的事情,最多就是表个白,写情书给他,这些都是学她姐姐钟晴公主和姐夫楚天清的相处。但他姐姐姐夫是两情相悦的,有一个人稍微表现出一点意思,对方就能回应,可钟忆她是单相思,对象还是风如晦。
直接告诉她结局怎么想都有点残忍,但要是不说任由风如晦利用她就更说不过去了。
看来这些年自己的心真的有变得更加柔软,换做从前,她早就直说了,甚至还要利用她的心碎。
但是现在……
姬少微摩擦着腰间的玉佩,那是柳雪意父亲送给她的。
现在她觉得,任何真心,哪怕不被接受也不应该被践踏。
更何况看到看到钟忆,她总想起过去的自己。现在她看钟忆简直有病,那个时候别人看她是不是也是这样?不对,现在觉得她有病的人应该也不少。
刚进客栈院子就听到谢恒的惊恐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