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期待着有个人能一剑削了我,剑魔那驴子偏偏不肯,还一脸装逼的说交给我徒弟吧。”
易难平长长叹了口气,这一声,像是从他疲倦无比的身体里发出,又像是从灵魂深处的叹息,饱含无尽的哀愁和悲伤,甚至连周围的树木都在轻轻呜咽。
“可惜,我等了你快五年,你还只是这个程度……”
易难平有气无力地站着,右手软弱无比地抓着那把破旧的剑。长剑已然出鞘,剑身破破烂烂,大大小小全是缺口,是一把平平无奇,饱经风霜的长剑。
“唉……五年的期待终成空,我的心里满是悲伤……”
随着这一声叹息,周遭环境更是幽静几分,从易难平身上散发出的哀愁,像是恶毒的瘟疫,迅速感染着一切,天地在这一刻都悲恸不已。
“罢了,”易难平如同枯木的手掌抓着那把破剑,随手挥出,“你还是死吧。”
剑身轻吟,就如同易难平这人一样,这一剑同样哀伤无比,带着无尽的悲意和绝望。
当悲伤到极致是什么?
是一种平静和麻木,因为到那一刻,除了悲痛到无法呼吸外,不会思考,不会想着为什么这么悲伤,不会感觉到心脏的疼痛,因为除了悲伤,什么都不会剩下了。
这一剑,正是如此。
隔空的一剑,划在空中,涟漪都没有半点,却能感觉到,被剑锋划过之处,出现了一种空虚和茫然,像是被平静到纯粹的某种力量抹除。
可是这一剑划过,却又什么都没有改变。
空间没有破碎,落下的树叶没有折断,纷飞的尘埃也没有出现斩击的痕迹。
无形的剑意以超越常识的姿态坚决、无可抵御的斩向地上垂死的李沁然!
就在这时,一个赤着双脚的红色婀娜身影悄然浮现,挡在李沁然身前,毫不犹豫地伸手朝空中虚抓!
嗡——
伴着黑琥珀身侧同时出现,飘零在虚空的鲜红彼岸花卉,无声息间断裂一小半,旋即又被新生的彼岸花取代,消失在虚无中。
“唉……出现了啊,磨磨蹭蹭然后被人救下接着反杀的狗血剧情,我的心里满是悲伤……”易难平叹息了一声,死鱼眼瞪着黑琥珀,手中的长剑轻轻抬起,却没有落下。
黑琥珀抿嘴一笑,如罂粟绽放。
“早一刻或晚一刻,都是在这一刻,不曾有区别。”
易难平又是一声长叹,像是从灵魂深处的叹息涌出,他周遭的环境顿时又是一暗,已是变成灰色,也就只有黑琥珀这边依旧是彼岸花虚影飘落,不受影响。
“她没达到我所期望的,早一刻或晚一刻,也是不曾有区别。”易难平看着昏迷垂死的李沁然,眼里闪过一丝暗淡,用黑琥珀的话顶了回去,却不是同一个意思。
黑琥珀歪歪头,鲜红的百皱裙轻轻飘荡,婀娜无比,“我未曾修剑,不懂她还差了什么,不过你都等了这么久,再多等些时日又如何?”
易难平沉默不言,手中的破剑始终没有垂下。黑琥珀也不着急,就这么笑吟吟望着对方,身边的彼岸花虚影也从未消失。
一灰一红两道无形的气势在空气中碰撞,暗淡的灰色无可抵御侵蚀一切,然而那红色的花卉却似雨后春草,连绵无尽,坚决又顽强地抵御着。
良久,易难平又是一声长叹,破剑插入剑鞘。在剑与鞘完全闭合后,他身上那种玄之又玄的诡异气势完全消失,周遭环境的暗淡和灰色也消失无踪,化为稀松平常。
两人间那种诡异的碰撞也瞬间烟消云散,似乎从未发生过。
“是有点道理。”
收剑回鞘后的易难平,情绪恢复了平时的有气无力。他打着哈欠,抱着剑转身朝着黑暗里走,
“那我就多等她一些时日,希望她不要让我失望。”顿了顿,他又问道:“小姑娘,你叫什么?”
黑琥珀凝视着他远去的背影,不卑不亢道:“曼珠沙华。”
“曼珠沙华……啧,果然和忘川命格很搭,可惜你不是学剑的……记住了,我叫易难平,哀剑易难平。若是下一次,李沁然还是没能杀了我,我杀了她就会来找你。”
那时我一定提前把徐听叫上……
黑琥珀翻了翻白眼,望着即将消失在黑暗的易难平,脆生喊了句:“若是你还觉得悲伤难过,可以去最中心医院那儿,找个穿红衣服的唑根烟呗……”
“我不会抽烟……唉……连烟都不会抽,我的心里满是悲伤……”
声音消失,人已远去。
黑琥珀静静等了好一会儿,紧绷的身体悄然松懈,这才捂住嘴咳嗽两声,掌心一片殷红。
“果然是传闻里最接近至尊的玩家,哀剑境界已经到了极致,一旦使出,连环境都会受到剑意影响……”
“不过他的道心好像也不完整,使哀剑时情绪也无法控制……一个死鱼眼大叔边念着‘心里满是悲伤’,边疯狂杀人,这画风怎么看怎么不对……他那么悲伤,咋不哇哇哇哭出来?”
收起思绪,黑琥珀看向昏迷不醒的李沁然。李沁然受伤很重,易难平一剑差点把她给砍成两半,再深一点点就当场去世。
不过即使受这么重的伤,黑琥珀也没有担心。玩家就是这样奇怪的生命体,只要当时死不了,不论受多大的伤,那就都死不了。
“这就是李沁然啊……听说练剑练得脑袋出毛病了,果然没错,都这样了手里还握着那把断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