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只短短几秒后,她也突然变得情绪激动起来,胸腔剧烈起伏。
你大了,自然有想法了,我一个女人辛辛苦苦拉扯你长大,现在儿子翅膀硬了,不听我的了,还要我干什么,不如死了算了。
妇人掩面哭泣,反正我这人从里到外都脏透了,你父亲嫌弃我,就连你也嫌弃我,我不活了。
说着像想起什么,妇人忽地起身拉开抽屉,哗啦一声,将里面的瓶瓶罐罐全部扫到地上,红红绿绿的药丸倒了一地。
您!您这是干什么?!莱斯利连忙拉住她。
我干什么?我还吃什么药啊,死了干净,你也省心,反正你现在不需要我了,我还留在这烦你吗?
妇人捂住嘴,发髻散乱,呜咽出声,泪流满面。
莱斯利闭了闭眼,叹了口气,蹲下身,将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妇人轻轻抱在怀里,我的母亲,我怎么可能会不要你呢,别哭了,是我错了啊。
莱斯利捡起地上还完整的药瓶塞进妇人手中。
您以前说过,二十年没人要的日子我们俩相依为命都过来了,还怕什么呢?
他抬起手轻轻擦拭妇人面上的泪水。
你你还记得呢?妇人抽噎道。
莱斯利轻声说,当然记得,那种苦日子谁会忘了呢。
您身体不好,不要想这么多,别忘记吃药,早点休息吧,好吗,他替母亲整了整有些凌乱的头发,柔声道,站起身欲离开。
妇人拿起手绢将眼角的泪擦干,挺直腰杆,一秒就恢复了之前雍容高雅的贵妇,仿佛刚刚那个发疯的婆子是错觉。
只有你不违逆你父亲的话,我才能放心。她淡淡地说。
您安心吧。
驻足说完,莱斯利打开房门头也不回的离开。
房门外,是一直等候在外的副手。
要人进去收拾一下,他吩咐道。
是,副手恭敬随在他身后,您要用餐吗?
经他提醒莱斯利才反应过来下午开会到现在,自己竟然滴水未进,他揉了揉眉心,压下心里的疲倦,问,拉里晚上吃了吗?
吃了,那位先生吃了一碗浓汤,一份鱼肉,半份蔬菜沙拉,副手边说边观察他的表情,果然见他原本紧皱的眉头渐渐放松。
几乎莱斯利身边亲近的人都知道他房间里关了一个青年,不准那人离开,也不准别人进去,平日里都是他亲手照顾那个青年的生活起居,只是今天因为开会错过了晚餐时间。
副手想到莱斯利将青年捧在手心里的态度,就擅做主张的让人做了些食物送进去,现在看来是做对了。
您还是准备回房内吃吗?
这个点拉里恐怕休息了,莱斯利摇头,要人随便炒碗饭就可以了。
他对吃的向来要求不高,能填饱肚子就行。
餐厅内,盘子里的米饭颗粒饱满,色香诱人,是他最爱的海鲜炒饭,此时莱斯利却觉得味同嚼蜡,一勺一勺机械的吃完,饱食的胃却解不了内心的心烦意乱。
大人,最近庄内新酿的酒坛开封了,您要试试吗?见他烦闷,一旁恭候的仆人问道。
拿来吧。
而等他吃完饭回到房间时,拉里果然已经睡着了。
窗帘只拉了一半,银白色的月光撒在他的脸上,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蒲扇,秀挺的鼻子下是红润的嘴唇,一片漆黑的房间内,只有一缕月光点亮了床周,中央的拉里就像一个沉睡中的夜精灵。
莱斯利顿了顿,轻手轻脚的一步一步走过去,就在月光倾洒的边缘堪堪停下,屏住呼吸,也许是怕惊扰了这片宁静月光,也许是怕污了这片纯净无垢的区域。
他从头到脚,每一根毛发,每一根手指,都沾染了最肮脏的污浊。
而床上的青年,却是被他强行禁锢的天使,洁白美好。
曾经的他以为,青年会是拯救他于深渊的那道光明,却没想到自己会错手将他拉下深渊。
视线触及青年手腕上极其毁坏气质的镣铐,冰冷的烙铁泛着寒光。
莱斯利身体颤了颤,失去了力气,高大的身影缓缓的跪在地上。
清风月下,夜色无瑕,也许是醉了,又或是夜晚太安静,压在内心深处的疲倦,如崩山之势席卷而来。
对不起
低声呢喃。
眼睫垂下,泪水眨落,他藏在黑暗里,无声流泪。
快了
就快了
床上的青年呼吸绵长,两手交叉搭在腹上,面容安详,毫无所觉。
第83章 (无主角)老林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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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颜六色的霓虹灯照亮了夜空,华灯璀璨,街道上车水马龙,川流不息,衣着华丽的人们熙熙攘攘,络绎不绝,悬浮车在空中轻盈飞过,不留一丝痕迹,这就是芭迪曼星的第一主城,有星盗首都之称的紫星城。
和它的繁荣兴盛同样著名的,是铺满街道两边的紫星花海,淡紫色的花瓣形如泪滴,簇拥在金黄色的心蕊四周,每一个花骨朵都小而精致,远远看去像盛开的紫色雏菊,迎风波浪,传来阵阵幽香。
这股子花香同其他花截然不同,不似植物的清香,倒像是一股浅淡的迷香,如少妇精心调制的迷情香水,初闻也许会有头晕,但习惯后却有一丝不明显的欣快感。
正因为它的独特性,在芭迪曼星内渐渐将它推崇为国花。
一辆银色的悬浮车缓缓停在灯火通明的酒店门前,这是紫星城最大的酒店,耸入云天的高楼占地百亩,数不清的守卫保安腰别武器的恭候在酒店内外,方圆十里除了手持邀请函的参会人,其他无关人员都不能入内。
早已守候在大厅内的维克多见到林鹰,堆起笑脸,凑了上来。
雷欧大人,好久不见,因为走的有些急,维克多油腻的脸上肥肉一颤一颤的。
好久不见,林鹰微微颔首。
没想到大人竟然带了人来呢,维克多扫了眼他身后低着头的黑发青年,好奇地问,也不知道谁能入了大人的眼。
维克多大人真是贵人多忘事,林鹰不咸不淡地说,这还是您送给我的那个奴隶呢。
哦?维克多大吃一惊,睁大了眼,转头问向旁边的随从,有这回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