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自己才生下珠姐儿,本来与安雪采感情也好起来,可珠姐儿终究姓了安。那时她老大不痛快,月子也坐得不利索。
叶凝霜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现在这样不痛快的感觉又浮上心头。
她蓦然一甩头,告诫自己若不能将这一点想开,只怕心里终究会不痛快。
那时,是自己将安雪采瞧低了,姑爷自然不愿意被人一直视为赘婿。
自己计较那些事情,是心里没想通透。
成婚几载,也许安雪采真的要从外面抬人了,这一天迟早要来。可那春娘不过是个妓,怎能让这样的人进门?更何况安雪采真要纳妾了,自己是否当真能接受?
身为女人,叶凝霜到底有些酸的。
虽理所应当,可这件事终究令叶凝霜心中烦躁。
可春娘不行,这个妓肯定不行。说她不够宽厚也罢,她总是介意春娘出身,也不愿意跟这等做派女子长久相处。
坠儿说她妖妖娆娆的,举止十分轻佻。
要抬也要抬个正经些的女子。
实则安雪采在叶家已有通房,正是叶凝霜身边侍候的蕊儿。
安雪采每次回叶家,饮食起居皆由蕊儿服侍。蕊儿虽非绝色,却是也是清秀可人的丫头,加上老实体贴,自然被姑爷收了。这桩事情,叶凝霜也是允了的。
如今蕊儿虽没过明路,待遇已经不同。叶家上下皆知道,蕊儿是让姑爷宠过的,又是小姐的心腹。
这也是叶凝霜可以接受的底线。
女人的贤德,是妻妾和睦。这份和睦自然需要经营,要看能不能跟新员工合得来。
此刻蕊儿这个通房也在,清秀面颊满是恭顺。以她身份,自然没有说话的地儿。
只不过蕊儿水灵灵眼珠子一抬,终究透出了几分委屈。
女人皆有嫉性,小姐也还罢了,那什么春娘,凭什么来分安郎。
坠儿跪在地上,却不免心潮起伏。
她来告状,心里本也是犹豫的。一不小心,只怕自己里外不是人。大林这个哥哥,也让坠儿自行斟酌。
本来坠儿也是迟疑不定,直到她不小心,知晓了一桩事情——
俞清源这个师侄行动力是相当高的,一连串行云流水的安排,润物细无声,不动声色让坠儿知晓一些料。
知道了这些料后,坠儿心里便觉难安。只怕姑爷的心已经不在叶家,而小姐全无提防。
渣系统让越红鱼看的剧本,通过曲折的渠道,传入了叶凝霜的耳中。
“婢子还得知一件事,这几年姑爷在外面,已沾染了别的女人。姑爷在外,已有一子——”
姑爷在外面儿子都生了,又将小姐置于何地?
叶凝霜早年有孕,只有一女。后来与安雪采聚少离多,安安分分替他守着河州,想再怀也未能如愿。
珠姐儿今年虚岁六岁,叶凝霜已张罗给她启蒙念书。
叶凝霜微微晕眩,唇瓣微微一颤,好半天,才轻轻说道:“他是怕我不能容物吗?哈!这算是,心里到底念着我的?孩子都生了,把母子二人接回来,好生照拂吧。还能如何?”
她只觉得眼眶浮起了一缕涩意,心中酸胀,却竭力维持面上的从容。
此刻在叶凝霜身边侍候的,都是亲近熟悉的人。可饶是如此,叶凝霜也不愿意透出自己的失态。
她花朵儿般脸颊渐渐沉寂下来。再者如今这世道太乱,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在外边,也不安稳——
既是安郎骨肉,自己真能硬下心肠?现在安郎还没给自己说,是顾忌自己的感受?
不得不说,叶凝霜想太多了。
既然叶凝霜是个疑问句,坠儿自然开始回答,回答便是补刀:“是赵环跟我说的,他在姑爷身边当侍卫,也见过那女人几次。那女子,据说名声不大好。她乃是庭卫密首,杀了好些个人,精于暗杀之术。这样子人,姑爷哪能让她来家里啊。可那儿子,总不能不管。”
庭卫密首?这样女子放眼天下,也只有一个。
叶凝霜微微一怔,脸色渐渐凝重起来。与此同时,一股子疑窦之意在叶凝霜的心里面逐步扩大,好似一圈圈的涟漪。安郎这些年来,究竟沾染了什么?
“此外,津州与青州相连,姑爷不免和莲花教打交道,小姐是知道的。可这几年,姑爷常会去莲花教见一个叫唐焦儿的女子。听闻那个女孩子在教中地位颇高,是什么佛母娘娘。怎么说,也是要避嫌。”
猛药三位一体,齐齐对叶凝霜下,对叶凝霜打击也是颇大。
若只是春娘,坠儿可能也会忍住不说。
可姑爷在外有子,而且和反贼勾勾搭搭,坠儿就觉得一定要小姐打起警惕。
她倒也并没有想自家小姐和姑爷不做夫妻,而是觉得姑爷需要管一管了。
小姐就是太相信姑爷,对有些事情没有放在心上,也没有引起足够的警惕。
以后小姐对姑爷多上心,也免得让姑爷行差踏错。
如今姑爷能干了,外面的野花也多。要是自家小姐再这么佛性,迟早被人欺辱上。
叶凝霜面颊微微发僵,谁也不知道她此刻心里面想什么。
任何人都觉得,她应该更介意兰月娥,毕竟这外宅是蛇蝎之性,并且生下一子。至于唐焦儿,不过是一些立场上问题,感情还在萌芽阶段。那么如此一来,提醒一下安雪采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