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越是焦灼。樊醒就在余洲面前,他并不知道余洲醒来,也不知道余洲暂时获得了身体的控制权。
余洲伸手,拨开樊醒额前垂落的头发。他忽然想起当樊醒还是小孩子时,睡觉时会像一个真正的孩子一般,用柔嫩的小指头握住自己的手。但那双小手如今已经骨节分明,瘦削有力,正牢牢锁住自己手腕。
他靠近樊醒,放缓了呼吸,心脏跳得令人太阳穴发胀。他距离樊醒的嘴唇只有几厘米。
这是真正的偷吻。他也要偷袭,也要试着让樊醒吃惊。余洲微微张口,他顺应了自己的情感,无论理智如何提醒,都置之不理。
只是一个吻,又没有什么别的意义。
在嘴唇碰触的前一瞬,他的手忽然被抓得更紧。被他的焦躁与动摇影响的樊醒睁开了眼睛。
余洲下意识要退开,樊醒一把按住他后脑勺,完成这个小心翼翼的亲吻。
浑身一凛,唇上触感还没完全消散,余洲发现自己再度身处黑暗。
余洲:“……”
他回到了黑龙的身体里。黑暗之中,传来白蟾的干呕。
“……”余洲扑倒在地,咬牙,“——白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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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此时此刻的樊醒:……
此时此刻的白蟾:呕。
樊醒:你有什么好吐的???我才想吐。
白蟾:呕……呕……人类,的接触,好恶心。
此时此刻正在烤鱼的许青原:——?!有杀气,好强烈。
第70章 骷髅红粉(8)
樊醒对白蟾的不满与日俱增。
鱼干说他分裂:常常被白蟾惹得火冒三丈,无奈白蟾还是余洲的模样,樊醒气到一半消了,转头找鱼干和骷髅的麻烦。
安流还没被惩罚、樊醒还未偷东西逃跑的时候,白蟾和他们就不是很亲近。白蟾跟小十来往多,小十又特别喜欢往安流身边凑,白蟾便隐隐约约对安流与安流照顾的樊醒有敌意。他动作灵活,三根尾巴强而有力,袭击樊醒时若是得手,黑脸便露出笑容,哼哼怪笑。
那时被扇得鼻青脸肿都算是常事,樊醒对白蟾无计可施:白蟾比他矮小,但他还得喊白蟾哥哥。当时的樊醒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只能在捶打之下连连求饶。
经历了上次樊醒和余洲的亲吻事件后,白蟾变得十分警惕。他不再给余洲回到身体的机会,美其名曰“不可做恶心之事”。
这一天,樊醒和许青原在山里走了一大圈,直到深夜才回来。两人不断外出探索,终于找到了白蟾所说的,七个鸟笼融合的证据。
在高山的边缘,森林中不同的植被、土壤开始交融:红色、黑色与黄色的泥土,如不同的颜料搅拌在一起,交融处植物大量枯萎、僵死,但同时,有新的、同时具备几种植物特征的小树正在生长。它们的根系比裸露地表的植被更加繁盛。
许青原告诉樊醒,这些植物让他想到了竹子。竹子根系发达,侵占土壤后可以在任何地方生出笋芽。说是融合,但他认为,这些古怪植物正在侵略白蟾所在的“鸟笼”。
眼前空气沉滞怪异,站在融合的边缘,他们能隐约听见低沉的吼声。遥远的天空闪动红色光线,有缕缕黑烟。一只小鸟落在小溪边上,咕咕喝水。樊醒朝它弹去石子,小鸟吃惊,猛地扭头,一侧脑袋上长着数颗红色小眼球。
这里是无人路经之处。许青原这段时间不搭理黑龙,日夜打猎,借着打猎的机会和云游之国的人接触、交流。有人直接告诉他哪里不可接近,有人发现许青原听不懂自己的语言后,会直接把许青原带到山上,遥遥指着远处比划:那边,很危险。
云游之国的居民都是经历了千难万险的历险者。只在黑龙周围打转的樊醒等人没察觉,但许青原感觉到了:这里的居民恪守着一条原则——绝对不靠近融合之处。
历险者们知道这个巨大的鸟笼是不对劲的。他们甚至察觉外部还有其他的鸟笼。但实在太过危险,无人去探索,也无人敢接近。
许青原认为,这正是因为他们吃够了千难万险,每个人才极为珍惜生命。在这里死去的人不会复活,这个条件直接制约了历险者扩大探索的可能。他无论怎么打听,都得不到有用的信息。
小鸟直勾勾盯着樊醒,许青原退了一步。踩在正常的草地上,他才觉得安心。
眼见那鸟儿振翅飞走,却不是飞往来处,而是飞往樊醒和许青原身后的绿色密林。许青原立刻抄起腰间自制弹弓射击,但落空了。
“你说得对,什么融合啊……”樊醒嘀咕,“这是入侵。”
他开始相信白蟾的遭遇。
白蟾现在越来越自如,奔跑跳跃,吃吃喝喝,全然把余洲的身体当作了自己的。
唯一有办法制住它的还是鱼干。鱼干说:“还是黑龙帅。你究竟怎么变成黑龙的?”
每到这个时候,白蟾会静下来,认真地反问:“你也,觉得黑龙,更好看?”
他怎么会变成黑龙,怎么成为七个笼主之一,这些问题无论鱼干和骷髅如何打听,白蟾就是不说。他捂着自己的秘密,直到这一夜樊醒回来,告诉众人他们确实看到了鸟笼融合的边缘。
所有人都是一个想法:必须抵达云外天。所有秘密的源头,包括白蟾死守不说的事情,在云外天可以找到答案。
白蟾开口了:“你们,真的,很想去,云外天?”
鱼干:“想啊,你载我们吧,蟾宝。”
白蟾立刻露出恶心表情,鱼干连忙改口:“好弟弟。”
白蟾这回没有再用睡觉之类的事情拒绝。他点头答应:“行,只要你们,给我,一样东西。”
鱼干和樊醒内心同时一沉。只有骷髅问:“什么?”
白蟾果真指着樊醒:“我要安流的心脏。”
“你要安流的心脏做什么?”在黑暗中,余洲问,“你也想获得力量,取而代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