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着和冴在机场碰面的约定,下了飞机的姫彩拉着行李箱往大厅的方向走。
就怕民眾或媒体打扰到她和冴,她刻意一改常态的将柔顺的长发披在肩上、身着卡其色的大衣、戴着完全看不见瞳孔的墨镜,和预期一样,一路上都很顺利的没有被谁认出来。
毕竟她已经不是什么无名小卒,在日本艺术界窜起以后一路往世界扩展知名度的她有地位改变的认知,她也清楚冴对媒体的态度,所以不给双方添麻烦一直是她的设想。
......那是什么。
连手机里头的社群软体都不必打开,手才刚要抬起便立刻僵在半空,姫彩远远就看见有人群突兀的出现在机场内,不管是在一旁窃窃私语的也好,还是躲在后头拍摄的也罢,总而言之就像是有大明星出现在那儿似的。
就好像是足球界的日本至宝、新世代世界十一杰出现在那里,还一眼注意到了她而朝她直直走过来似的。
这不是连藏都不打算藏吗——?
感受到人潮就像是随着冴的路径往一旁散开,接着目光也随着他的路径而逐渐投放到她的身上,连镜头似乎也对准了她,姫彩放下了本要拿起手机联络的手,藏在墨镜后头的眼缓缓的眨了眨,随即撇头往远离他的方向毫不犹豫的快步离去。
那头白发再怎么改变造型他也认的出来。在姫彩的身影出现在大厅的时候,冴马上认出了特地乔装的她。两人对上视线之时,他更是确定那就是姫彩无误。
虽然她意外的没有如冴预想的那样迫不及待的来到他身旁,不过那已经无所谓了,确立恋人关係时的冴已经很清楚一个道理——不管姫彩出了什么招,他就去破她的局就是了。
......她在干什么啊?
当冴朝她走去时,她竟别过头去、高速往其他方向走开。他是不可能认错姫彩的样子的,这个反应和他原先准备好迎接的笑容完全沾不上边,这让他不由得蹙起了眉头。
糸师冴他可从来就是个好强的人。
无论姫彩在跟他玩什么把戏,由他主动却被忽视让他感受很差,要是不追上后把她给逮住的话,他实在嚥不下这口气。
拥有长年踢足球锻鍊出来的结实肉体,冴可不认为自己的体力和速度会输给姫彩那娇弱的身子。在好胜心的驱使下,他板着一张脸、绷着腿部的肌肉高速朝姫彩追了上去。
就在机场里头,就在眾目睽睽之下,少年少女突兀的开始竞走。
「你啊,差不多玩够了吧?」
「啊......」
被抓住肩膀时重心不稳的向后倒,姫彩又被冴好好的按住了臂膀,他的胸膛起了缓衝的作用而没让她摔着。
「你逃开的时候在想什么啊?」虽说刚才带着不悦的情绪,但现在的冴一点也没有责怪她的意思。
实际上,在碰触到姫彩的那一刻,他的胜负欲就能了却了。
接下来的是恋人间的问题。
姫彩环顾了四周后,这才转过头来、稍稍拉开了墨镜露出不安的眸子,「冴才是,这不是打扮的跟平常一样吗?」
「是啊。」完全不觉得这有什么,冴只是在眨眼之际瞄了下她的穿着,随后他又开口道,「这种装扮太好认了吧?」
姫彩那双紫藤的眸以示抗议的瞪大,「从法国回来的路途中可没有人认出我过啊。」
「你显眼的就算戴着头套都会被认出来吧。作为公眾人物,你在狗仔眼里就和婴儿一样稚嫩啊。」
「那——完全没有乔装的冴不就更显眼了吗?」
「横竖都会被认出来,所以我从一开始就没那个打算啊。」
满脸的理所当然似乎在说着「天才糸师冴没有不醒目的道理」,姫彩见他反而觉得刻意穿的不若以往的她奇怪,她又是想解释又是不好说明的,都快要把眉头急坏了。
因为看见冴而心情大好,要是被媒体追问起她这样的态度她会很难办——姫彩实在没法拉下脸来说她的情绪起伏全是出自恋爱。
不知怎的,她居然无法向冴吐露她的这番幼稚。
连她自己都感到意外,她居然就是办不到像以前那样畅谈。
看她欲言又止了几回的模样,冴若有所思了片刻,而后他垂下了眼帘,「......难道,你是不想公开我们的关係,担心让人知道我是你男友?」
简直就像是在说他会让她蒙羞一样,冴的反应着实令姫彩一愣。
「不是的!」连忙否定那过于可笑的想法,姫彩很快的抿起了唇来,低着头将闪动的眸给藏起,「......真要说的话,也是我担心你觉得我不够格待在你身边吧。」
如果是以前,她肯定会毫不害臊的直言她会成为他的妻子。也许,还会面带谁也无法反驳的、自信又灿烂的笑容。
并不是装作忘记对她所做的一切而打算就这么享受崭新的关係,冴这下子总算能够确认姫彩究竟是何处的伤口尚未癒合。
他盯着她的左腕处,彷彿都能看见藏在袖子底下的疤痕,彷彿都能看见他们之间曾经產生的隔阂。
在成为妻子以前先成为恋人,在成为恋人以前得先建立全心信赖的前提。
再一次,找回那份无须怀疑的真挚。
低头注视着那双藏在修长睫毛底下、那再次染上灰濛的眼,冴毫不犹豫的开了口,「我怎么可能让不够格的傢伙碰?」原先按在她肩上的手松了开来,他一放下便转而牵起她的手,「你才刚起步,要大红大紫是早晚的事,以后的名气也会仅次于我吧......」在姫彩抬起头来与他对看之时,冴加重了指尖的力道,「那样的未来,拿下我初吻的你没有看见吗?」
这回的呆愣,不再是因为姫彩感到错愕或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