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范先生早就知道这一切——
可是我爱的是你啊,范先生,你怎么忍心将我送给吴王?
看着范少伯,红药的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
红药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站在面前的范少伯,适才红药还觉得跟眼前这个颜容清癯的范先生,两颗心仅仅咫尺之遥,而此刻,却是一瞬间天地之隔……
范先生此刻和她之间就好像隔了一条无法逾越的天堑一般……
范少伯叹了一口气,低声跟她说了很多很多——
红药这才明白,原来整个越国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而她则是拯救越国不致灭亡的一颗棋子——
这一颗棋子能不能解救越国的危机,还是一个未知之数。
整个越国都在赌。
用一个国家的命运来赌。
……
范少伯说完了这些话,满眼怜惜的看了一眼红药,眼中除了怜惜,还有不忍,不舍,不甘,不愿……
最后化为一声低低的叹息,将那一支红梅,轻轻的放在桌子之上,这才悄然转身,无声无息的离开……
屋子里只剩下红药一个人,静静的坐着,坐到暮色四合,坐到三更漏断,坐到伤心欲绝……
她从来没想到自己一个乡下女子,居然要承担起这么重的担子,只是这重任从天而降,突如其来,让她没有一点准备。
也许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只有她自己不知道……
她爱的人就在隔壁,而她深爱的这个人,却要将她送到另外一个国家,另外一个不曾谋面的人的手中……
这世事何其荒谬?……
哎……
桌子上的蜡烛已经燃尽,烛泪落在桌面之上,红药的眼泪却是没有地方可去——既然无处可去,那么就让它慢慢流吧,也许终有一天,总会流干的吧?
黑暗之中,那一支腊梅还在静静的散发着芳香……
红药慢慢站起身,走到桌前,就着月光,将那一支腊梅拿了起来,看着手中散发芬芳的腊梅,红药的心又一次剧烈的疼痛起来——
红药捂着心口的痛,慢慢走到院子里面,将那一支腊梅,放到地上……
夜风一吹,那一支腊梅花瓣轻轻颤动了两下……
随之而落的,是一侧的那一棵腊梅树上,纷落如雨的花瓣……
红药眼睛里又升起了一层薄薄的雾——
抬起头,看向隔壁,红药发现隔壁不远处,范少伯的屋子里,还亮着一支烛火——
红药心里的难过,再次如这花瓣雨一样,席卷而来——范先生,你,你知道我爱你吗?……
这一夜,红药不知道怎么过去的,但,再长的夜终究会过去……
第二天,红药再次看到范少伯的时候,发现范少伯双眼之中满布血丝,就好像范少伯也是一夜没睡一般。
范少伯想问:“施姑娘,你想好了吗?”但这一句话在看到红药苍白的脸颊之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红药静静的看着范少伯,她知道,也许这一次之后,就再也看不到范少伯了,不,不是这一次,也许今生今世,再也看不到范少伯了……
红药的心里,难过再一次汹涌而来,只不过,红药这一次忍住了心里的疼痛,静静的对范少伯道:“咱们走吧。”
范少伯呆住,看向红药,他看到的是一个面容平静的红药,他却不知道此刻眼前这个如花少女的心中,早已经心碎如窗外院子中的满地落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