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端坐在树下分苹果的小孩子,伸出手分得了半个苹果,就再也不愿意松开手了。
金羡鱼呆若木鸡,慌乱无措。
“这、这是不对的,这不合伦理。”她手足无措地想要解释。
才解释了一句,金羡鱼就紧紧地抿住了嘴巴。
主要是连她自己都觉得这解释苍白无力到以至于有些幼稚了。
而且没有任何意义。
谢扶危看着她,苍白的眼瞳像是晶莹的冰雪。
他一向沉默不言,故而那些扭曲都埋藏在了心底。
他像是一座晶莹美丽的雪山,一座神山、圣山,皑皑白雪之下是涌动的岩浆,桀骜不驯地等待着喷涌而出,如地狱业火般毁天灭地。
她点燃了一座活火山。
金羡鱼口干舌燥,一步一步后退,后腰抵住了冰冷的窗框。
谢扶危足尖微微浮起,一步就掠到了她面前,含着点儿清冷的、腥气的风。
夕日摇光落在他密绣的睫绒上,眼睫一颤,便好似被银色的小蛇绞碎了一般,滤下破碎的光,沉入他的眼底。
这不得不说是个十分圣洁的画面。那一瞬间,几乎让人以为看见了什么神的代行者。
谢扶危就像是布道一样朝她伸出了手,为她穿上嫁衣。
目光犹如银质的月光洒落在她身上,柔和,平静,不含任何绮—念。
玉龙瑶也绕到了她身后,帮她挽发。
她被两人一前一后地夹在中间梳妆打扮,也就在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他们两个有多高。
谢扶危或许得有一米九,玉龙瑶要稍微矮一些,看起来更纤阿美貌,他翘起薄而软的唇角,扶着眼眶,将她微笑着从头至尾打量了一遍。
“小鱼儿,你这样很好看。”
谢扶危的吐息冰冷得像是一阵雪风吹过。
两人的身躯像是山一样,肩膀很宽,腿也很长,两个人几乎都比她高出一大截,不难相像出其间蕴藏的爆发力。
少女纤秀的身躯在男人的映衬下显得如此脆弱美丽。
谢扶危每一次抬起手,垂落的嫁衣袖摆就会轻轻擦过她的肌肤,冰冷的绸缎带来一阵蛇行般的触—感。
她的脖颈被玉龙瑶把握住。玉龙瑶的拇指擦过她的后颈,少女乌发蓬松如云,后颈线条优美,两条修长的弧线自绒绒的碎发延伸出来。
毛绒绒的碎发,有些翘起,有些紧贴着脖颈,显得那么可爱,活泼,在夕阳的映照下闪动着盈盈的光芒,肌骨也显得晶莹剔透。
脖子上的命门被把握,让金羡鱼觉得毛骨悚然,而这尴尬的姿势,更让她羞愤地涨红了脸。
她盯着嫁衣上的金线发呆,哪怕她打不过这两个杀器,也不甘心就这么像傀儡一样被摆弄。
“所谓共妻不就是为了享齐人之美吗?阴阳星君也真敢答应。”
她语速越说越快,当然还有一句话没说出口,就不怕节操不保吗?
玉龙瑶并没有否决她的话,他唇角弯了弯,看了谢扶危一眼,语意飘忽,“或许。”
或许真的是方便接近谢扶危,享齐人之福也不定。
玉龙瑶还想说些什么,目光落在金羡鱼身上时,却顿住了。
他微微侧头,惊讶地凝望着她,像是第一次认识她一样。
囿于条件限制,他和谢扶危当然不可能给她化妆。少女未施粉黛,素面朝天,却不掩其姿容殊丽。
玉溜般的长发有点儿乱,沉沉地坠着玳瑁。樱唇不点而朱,两弯眉如翦。
眼睫如弯弯的小月儿,一垂眼,浸入了那两泓秋水眸。
金羡鱼的容貌天生是带着点儿冷的,她眼里有股冷韧的侠气。一种“饮马渡秋水,水寒风似刀”的侠气。
此时一袭鲜红的嫁衣,頩姿冷艳,艳得坦荡利落,不妖娆,也不轻浮,是如日月光耀一般坦坦荡荡,端端正正的艳。
她好像变漂亮了许多,哪怕站在谢扶危身边,也不落下风,叫人移不开视线。
来来回回的路人一眼都能看到这古怪的一幕,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两个新郎,拥着一位少女新娘。
这两位新郎,一个人生得貌若好女,一个人生得如冰似霜,淡漠贵气,看着就不像凡人。
人们错愕又好奇地看向那少女,却在目光触及这少女容颜时纷纷怔住了。
窃窃私语也止住了,因为这古怪的现象已经有了答案。
皆因为这少女生得实在太过美丽,美丽令人忘记了身在何处,一切道德、规则都不再重要。
路边的行人、食客、商贩许久才回过神来,更有轻薄的此时已浮想联翩。
迎接着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金羡鱼尴尬得脸色涨得更红,脑子里疯狂转动着逃跑的念头,也没察觉到玉龙瑶往前迈出了一步,挡在了她身前,垂落的袖摆伴随脚步,如流云般萦绕在金羡鱼身侧。
不知为何,他不太喜欢众人的目光多停留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