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不知道母亲怎么找来了这里。
她从母亲手中滚落,沿着小镇的水泥路一路西行,转头看见母亲被人推倒在地。她们扭打在了一起,那个推人的家伙长得有点像她自己。
“她是一个不孝的废物。”那一刻她有了点三岁看到老的感慨,或许大家都没错,错的另有其人。
但她又觉得解气,她想到了中学时母亲因为她偷买了几本没营养的爱情小说,而当着无数同校学生的面在书店把她往柜子上摔的样子,母亲大骂要投诉书店的声音锐利地像是18号的惨叫。
爱是什么?她被艺术家从地上捡起时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它该是什么味道,什么形态?是她作为一枚硬币被扔入一杯啤酒后所闻到的麦芽香?还是她化作那酒,被泼洒在地上所感受到的鞋底的重量?它可见吗?有意义吗?能解答她的问题吗?如果它不能告诉她d12接口为什么不起作用的话那它就没有意义,她只有思考明白那个问题才能变好。她在下水道里行过一片空隙,她打赌那只盯着她看的染色老鼠肯定不知道脑联机与d12接口的奥秘。
最终她化作泪水从一名老妇人的眼角流出,在历经三千个转生后她终于又变化为人,她成了那名妇人。还站在菜市场里,并未移动几分。
她转身就向山上走去,她希望山崖下的雪不要太软也不要太硬,就让她安静降落,结束这两万余年的苦痛挣扎。
她回到屋内,打开窗户,却不慎碰洒了一旁的水,水淋湿了那带给她无数灾难的无解算式。她一气之下将它们拿起,想要将它们扔出窗外,让它们先死。
但在拿起的那一刻她看清了被水沾到的一处数字,清晰的,明确的数字,她是被网捞起的鱼。
她凝视许久,一个早在门口按了几小时门铃的答案终于得以被邀请入内。
她知道那道关于时间的题该怎么解了。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不需要爱也不需要死了,真理现在正被幸运之人牢牢握在手里。
后来小镇的居民并没有在山角下寻到老妇人的踪迹,但人人都能看见山崖上立起了一座别墅。能在许多个夜晚看见屋内亮起的灯与一位年轻女子手举红酒杯独自跳舞的身影,“她看起来很幸福。”大家都这样说,“就好像顿悟了一条困扰了她看似两年,实则两百余年的难解之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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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中,雪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