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
挂了电话,裴煦重新拉开门,对贺闻冬说。
“谢谢你来看我,我没事,太晚了,你先回吧。”
贺闻冬拧眉:“你烧得脸色都白了。”
“我会去医院。”
贺闻冬一愣。
裴煦现在拒人于千里之外,但霍应汀一个电话就愿意去医院了,不管怎么说,贺闻冬松了口气。
裴煦本来没打算麻烦别人,但贺闻冬不放心他这副病怏怏的样子,一路陪他到医院挂了急诊挂上水。
“39.8。”贺闻冬拿着手机戳,抬头看着裴煦恨铁不成钢,“你可真行,烧了三天都不知道吃药看病?”
“吃过药。”
只是退不下去而已。
裴煦歪歪地坐着,没什么情绪,抬头看了眼贺闻冬:“他自己身体都没好全,你别和他说。”
“得。”贺闻冬停下给霍应汀打字告状的手,目光里着些旁观者的理智,“我不掺和你俩之间的事,但有一句话我得说。那天重春说错话,我看你的反应就知道你自责得不得了,但你和应汀两个发生了这事儿说句经历了生死也不为过......裴煦,没什么过不去的,别钻自己牛角尖把什么事儿都往自己身上揽。感情里只有你情我愿,你要是把亏欠和愧疚算得那么清楚,那是一辈子的枷锁。”
两人之间沉默了一阵。
“我知道。”
裴煦垂眸,又说了一句:“我知道。”
贺闻冬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只是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
贺氏公司事儿不少,贺闻冬待了一会儿就走了,拜托了护士照顾还在挂水的裴煦。
护士很尽心,进来看过几次裴煦。
但青年始终坐在窗边,目光盯着窗外夜景发呆,只有偶尔飞过一架闪烁着光点的飞机时才会动一下,跟着飞机从左到右,直至没入视线尽头,然后继续望着虚无发呆。
他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也没什么需要帮助的,可光是一个背影就莫名让人觉得,谁都帮不了他了。
裴煦看着虚无的黑夜。
二十几年来成长的环境与经历让他习惯性把一切情绪和原因都积压在自己身上,他也已经很尽力地去告诉自己霍应汀已经没事了。
事情已经顺利解决了不是吗?
可他还是隐隐感觉自己快要压不住心里深处那种毁掉一切的报复心了。
一停下来就忍不住要发抖。
胃痛、干呕、浑身紧张。
想要让那些害霍应汀受伤的人都付出代机。
裴煦从前以为霍应汀是重新把他和这个世界连通,让血液重新流动的纽带,但现在他发现这个结论有一些谬误。
霍应汀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不允许别人触碰和伤害的人。
如果霍应汀出事,他会发疯。
霍应汀就是他好好存在的意义。
裴煦摸着自己手腕,那里有一条微不可见的、连霍应汀都没有发现过的疤痕——他对自己的疯劲很清楚,那就是大家一起毁灭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