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村子有村长,有的没有,直接就是里正管理。
“再过一个来月就是秋收之时,但今年我们补种晚了,秋收时便要同时兼顾冬小麦的播种,这样劳累,大家经过大灾后的身体虚弱,怕是熬不住,夫人心善,因此求了一张滋补防病的药方回来,每个自觉身体虚弱的人每天都可以喝一碗,以防农忙时累坏身体。”
韩牧继续道:“还有一事,因为齐国和陈国同样水患严重,两国灾民多聚于边境,恐有战事之危,最近常有两国细作钻到我大周境内,大有抢掠我们的秋粮的趋势,所以我们要警戒,凡是村里出现陌生人,一定要警惕上报。”
“为免你们村庄已经被人踩过点而不自知,严查这一个月来看到过的陌生人。”
韩牧:“这三件事,由县衙下令各里,里正敦促各村执行,五户为保,互相监督,第三件事若有瞒报者,罚役三个月,第一件事若有不执行者,罚役一个月。”
至于第二件事韩牧没提。
免费的补身体的药,
谁不喝呢?
以他上次赈灾的经验来看,不必他监督,大家自会呼啦啦的去,一顿也不会落下。
众官吏应下。
韩牧这才看向曾时、岳泰和姚航三人,道:“义县刚经历过水患,县衙财政暂时周转不开,还请三位老爷相助。”
他将一张单子递给赵主簿。
赵主簿立即恭敬的上前接过,捧到三人面前。
韩牧道:“这是县衙急需的东西,请三位善人认捐。”
曾时脸色难看,不吭声。
姚航左右看了看,面色没什么变化,却也没吭声。
倒是岳泰接过单子看了一眼,虽然心痛不已,对韩牧的逼捐也很不悦,却还是斟酌着在上面点了点道:“我认捐粮一千石,还有一百两白银。”
韩牧点了点头,脸色好看了点儿。
老里正立即对他大夸特夸,“还得是岳老爷,水患的时候您不仅赈济灾民,还借给县衙那么多钱粮,真是大善人,大善人啊。”
他身后的里正们连连称是,热泪盈眶的看着岳泰,将他夸了又夸,还有他身旁的岳景和,那更是各种美好的词汇往他身上套。
果然,岳泰脸色也好看起来,且越来越好。
果然,夸孩子比夸家长自己更让对方高兴。
只是一旁曾时和姚航的脸色就不太好看了。
赵主簿这才低声道:“三位老爷,这瘟疫不同于水灾,覆巢之下无完卵,只有将疫病控制住,三位老爷和家人们才安全啊。”
三家有钱,可以躲过水灾,躲过饥荒,但能躲得了肆虐的瘟疫吗?
曾时暗暗在心里应了一句,当然可以躲过,离开义县就好了。
只不过义县到底是自己的故乡,离开的成本也很高,可瘟疫……太可怕了。
曾时垂下眼眸思索,自然,还有一点,韩牧的态度让他很不喜,尤其,他对岳泰比对他更看重。
曾时就更不高兴了。
曾时不吭声,姚航一副唯他马首是瞻的模样,自然也不吭声。
韩牧也不急,堂内的气氛瞬间怪异起来,一直在夸奖岳泰的里正们慢慢消了声,大堂内猛的一下安静下来
,还怪尴尬的。
大家面面相觑,一时之间都不知该说什么,因此低下头去老实站着。
见韩牧一直不吭声,曾时心中略有不安,不由瞥了一眼儿子。
曾和轩眉头微皱,虽然他不太赞同父亲,可韩牧这样一副逼捐的态度也让他不喜。
正要说话打破僵局,薛县尉带人推开大门进来,禀道:“大人,码头已锁,船只也都被收了,三处城门皆派了人把守。”
曾时和姚航脸色大变。
韩牧点了点头,与众人道:“为免瘟疫扩散,祸害国家,从此刻开始,义县许进不许出,只有拿了县衙的条子,出去购买物资者才可出入。”
赵主簿一脸恍然大悟,难怪他今天一早来不见薛县尉,原来他干这事去了。
韩牧看向曾时和姚航,嘴角微翘,讥诮的问道:“怎么,两位没有想要认捐的东西吗?”
曾和轩扭头看向曾时,终于反应过来,他爹这是想逃啊。
奈何韩牧技高一筹,先派兵堵死了他逃跑的路。
曾和轩不知是该高兴,还是愤怒,或是讽刺,总之心中复杂得很。
曾时低头,拿过单子,咬咬牙,还是压了岳泰一头,“我捐粮一千五百石,银二百两。”
老里正顿了顿,立即热情的夸赞他,他身后的里正们停了一下,也立即热情的跟上,把刚才套在岳家父子身上的好话重新拿出来套在曾家父子身上。
曾时并不怎么高兴。
韩牧却很高兴,觉得他的这些里正们都太可爱了,尤其是老里正,不愧是乡里选出来的德高望重的里正兼乡老,就是不一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