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乌鲁有些意外的是,那碗中盛有满满一碗水,却没有半点溢出。
乌鲁看看这碗水,又看看目盲老者,有些不明所以。
“把食指放进碗里,左手先天,放左手的。”目盲老者似乎发现了乌鲁的迟疑,说道。
乌鲁已然知道眼前的恐怕不是一般人,下意识便如他所言,将左手食指点在了破碗里,让指尖浸入水中。
目盲老者抬手朝着破碗边缘一划拉,当即发出“嗡”的一声颤鸣。
紧接着,那破碗里的水便开始有节奏的律动起来,激荡起一阵阵水花波纹,那张看似平平无奇的星图黑布上,便有一枚接一枚的星子亮起。
乌鲁看得一脸惊讶,耳边却传来那老者低声嘟囔的声音:
“星分翼轸斗牛冲,壮志雄心自不同。
绛宫仙府遥得见,可怜纷繁难脱身。
天高纵有登云梯,深陷泥淖不得行。
若想脱身得自在,仙魔无性本门中。”
待其声音停下,乌鲁恍然回神,不觉已经汗流浃背。
“前辈。”他口中喃喃叫了一声,身前景物却是瞬间变换。
周遭那些纷纷攘攘的行人和摊位全都消失不见,白日瞬间转为黑夜,头顶一轮孤月高悬,他则出现在了一座云雾缥缈的山巅。
山巅之上,他的身前仍然是那幅星图,对面坐着的,仍旧是那黝黑干瘪的目盲老者。
“不知前辈是何方高人,今日又何故在此点化晚辈?”乌鲁起身抱拳,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又已经恢复了本来面貌。
“人不人,仙不仙,魔不魔的,你这情况很糟糕啊。”目盲老者没有丝毫仙风道骨的模样,一手抓着兽肉啃食,一手拎着酒壶灌酒。
对于乌鲁的问话,他全当没有听到一样。
“诚如前辈所说,身不由己。”乌鲁苦笑一声,说道。
“不过,倒也还有得救。”目盲老者晃了晃酒壶,随意说道。
眼见酒水似乎已经喝光了,他撇了撇嘴,随手一抛,将之丢掉。
“还请前辈赐教。”乌鲁闻言,面露惊喜说道。
说话的同时,他麻利地取出又一壶仙酿,递了过去。
“不错,看在你这酒的份儿上,我传你一门虚念功。”目盲老者抓起酒壶,打开瓶盖嗅了嗅,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
“多谢前辈,不知这虚念功是何功法?”乌鲁先是道谢,旋即问道。
“问那么多做什么?你试一试不就知道了。”目盲老者懒得解释,说道。
乌鲁闻言,便不再言语,静等目盲老者讲述。
等到其灌下几口酒后,便开始传授《虚念功》的功法法门,声音如同带有回音一样,嗡嗡在乌鲁耳边响起。
起初,乌鲁还能听清楚他在说什么,可是过了一会儿,那声音就变得越来越模糊,越来越缥缈,无法听得真切了。
但不知为何,乌鲁却感觉在这声音的引导之下,他体内的法力开始沿着某个特殊的路径运行起来了。
这和他过往修炼的各种功法截然不同,好似法力全都避开了十二正经和奇经八脉这些主要经络,剑走偏锋一样,偏循着细微脉络而行。
紧接着,他体内的魔气也跟着动了起来,那本不属于他的元婴修士的法力也跟着动了起来,随后便是眉心那枚血色晶石,也跟着亮了起来。
乌鲁只觉得驳杂的力量同时运转,他的身躯好似要撑爆了一样。
事实也是如此,他的肉身浮现出一道道岩浆般的血红裂痕,的确到了崩溃的边缘。
但随着他以莫大的耐力忍受过去之后,那种好似要爆炸般的力量终于逐渐收歇,各种力量不断归于平和,竟然还有了海纳百川,归于一处的迹象。
此时的目盲老者已经完成了传道,其似乎能够感应到乌鲁的变化,不由赞叹道:“如此坚韧的心性,最适合做我的衣钵传人,只可惜……唉……”
话说了一半,就变成了沉重的叹息声。
“不过传了你这门虚念功,也算是你半个授业恩师了。有此法傍身,日后你所学所得越是驳杂,便越是利于修行,只望你不改初心呐!”目盲老者叹息一声,说道。
他话音落下的时候,乌鲁已经快速入门了此法。
随着一股清凉之气在经脉各处流转,其脸上的神情从一开始的痛苦,逐渐转为了平静,身上那可怕的裂痕,也逐渐恢复,只留下一条条浅浅的斑纹。
而他体内的多种力量,也开始趋于平和,并飞快收拢,逐渐合归一处,却没有了相互驳斥之意。
目盲老者空洞的双目望着正逐渐平缓下来的乌鲁,收起酒壶,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朝着远处踏出一步,身形便融入虚空般,转瞬消失不见。
乌鲁则是已经身处在了一片清幽山谷之中,依旧沉浸在修炼当中,对此毫不知情。
……
长春观正殿外,一长溜的巫月教弟子手捧食盘,上面放着烧鸡,羊腿,烤鱼等等美食,接连不断的送入殿内。
正殿之中,摆放着一个大大的圆桌,桌边坐着一个身穿兽皮的血发大汉,将一盘盘美食送入口中,大快朵颐。
此人浑身皮肤黝黑发亮,仿佛精钢铸成一般,个头虽然不大,却给人一种洪荒凶兽的感觉。
“血厉大人,您觉得如何?”血魔老祖站在旁边,一脸恭谨之色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