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再爱我一点。”他说。
还远远不够,还需要再等待一段时间,等这条金鱼叼着钩子再靠近一些。
他欲.火焚身,满心嫉恨,只期望被她迷恋、被全部占有。
邓林卓带着他们去了一趟当地的事务所,律师说这件事并没有那么棘手,肇事方态度比较配合,愿意赔偿,只是在金额方面颇有微词。
最后敲定的价格是十万出头,马爷爷没有别的继承人,和小马也并未构成收养关系,只能通过上诉争取一下。
小马最后还能留在原来的废品站,冯叔见孩子可怜,平时都会专门来送饭,加上邓林卓没课的时候也会来瞅几眼。
江稚茵不知道马世聪是不是完全理解了所谓的“死”是什么,只是通过废品站的大铁门看见一个人搬着凳子坐在屋子正中间的迷茫小孩。
他手里拿着被削得只剩半根的铅笔,另一只胳膊下面夹着一本算术题,冯叔答应闲下来的时候继续教他算账。
马世聪似乎又陷进了发呆的怪圈,静静望着自己的好朋友坐车离开,不知道何时会再来。
外头一片正好的晴空,飞鸟滑过高空,日光从打开的门透进来,照暖了马世聪的两条腿,他死死捏着那本算术题,等老马回来夸他。
他不是老马的亲孙子,但他的姓是老马给的,附近的人都知道老马有个孙子叫小马。
可老马再也不会骑着三轮车回来。
在小马短暂浅薄的记忆匣子里,他无措地翻找了很久,只有六岁智商的脑袋就像一块薄薄的海绵,存不下多少回忆,海绵总会吐掉一些陈旧发脏的水,再吸进新的、鲜活的。
但是在意识到老马真的不再回来的那一刻,马世聪拎着自己翻至打皱的算术题,坐在小的木制板凳上,想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佝偻着身子在垃圾桶里翻找的老人,颤颤巍巍地掀开层层叠叠的老头衫,掏出五块钱说可以请他吃雪糕。
然后他兴冲冲跟在老人后面捡了一路的塑料瓶,全部给了老马。
再到后来,王奶奶身体变差,院子里的小孩一个个都去了正规的福利机构,老马拍拍他的头,说,小傻子,你跟爷爷回家吧,爷爷请你吃一辈子的雪糕。
他说他不傻,他叫大聪明,老马就给他起名叫“世聪”,用粗砺的手指摩挲他的脸,哈哈大笑,后槽牙都没了三颗。
老马是南乡镇上的人,他家不在这里,他说自己好久没回过家,跟小马念叨了好几次,说哎呀,什么时候能回南乡过一次新年就好了,他们那里灌香肠、搓肉圆子,都可便宜,在海城却一次都没吃到过。
哎呀,什么时候能回南乡过一次新年就好了,他要给小马买炮放。
哎呀,什么时候……能回南乡过一次新年就好了。